花崇靠在走廊墙上,手上夹着根未点燃烟。
对刑警来说,查个案子却撞上另桩毫无关联悲剧是常态。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万事万物都有千丝万缕联系,件祸事说不定会牵连出件喜事,件喜事时常钩沉出件惨剧。
但个失去全部希望农村老人和几名羽翼未丰穷学生,哪里斗得过势力盘根错节兵工厂。
这事后来不之。当知情学生都毕业,便没有人再提及。
时间也许扶平伤口,刘忠贵很少再犯错,渐渐地,新来学生不再知道他背负伤害,只有后勤部同事还记得。
强鸣比刘少友大几岁,刚被分配到洛大时,经常受刘忠贵照顾,空闲时还与刘少友打过几场篮球。
刘少友去世后,正是他在后勤部牵头,强烈要求校方出面与兵工厂交涉。这些年下来,也是他明里暗里帮扶着刘忠贵。
其是火工。全国每隔段时间,就会发生几起安全事故。但在那个年代,人们安全意识薄弱,信息也相对闭塞,绝大多数人只知道当火工工资高,也光荣,很少想到生命得不到保障。
事故发生时候,刘少友不在核心地带,没有立即丧命。
但活着,不比死去轻松。
他全身烧伤面积高达96%,多个器官衰竭,在兵工厂自己医院里挣扎半个月,最终没能挺过来。
刘忠贵是老实巴交农村人,被兵工厂领导们耍得团团转,不知道好端端儿子为什说没就没,最后还是洛大校方出面,才为他讨到千块抚恤金。
上年纪后,刘忠贵精神出些问题。平时看上去与正常人没有两样,但偶尔忘记儿子早已不在事。
他还琢磨着给儿子讨个老婆,不清醒时逢人便说——儿子生得可俊,个儿高高,又有出息又孝顺,还在兵工厂工作呐,个月工资有600多块!
“老刘在农村老家已经没人,们不能让他老无所依,就在新北区给他分套房,他平时住在那边,帮忙管理下小区。”强鸣说:“他犯糊涂,成嫌疑人帮凶,确有错,但请你们别太为难他。他……他可能是将嫌疑人看成少友。”
派出所,刘忠贵坐在角落,浑浊眼中已然有泪。
二十年前档案证明,他独子刘少友,确早已离世,个中细节与强鸣所言几无差别。
在当年,千块不是小数目。
但条鲜活命,绝不止千块。
没儿子,生活也没盼头,刘忠贵时常在工作上出错,有时忘按时锁宿舍门,有时误将学生当做儿子,被投诉几回。
校方可怜他,让他继续留在学校当宿管,并通过学生会,将他遭遇告知当时学生。
闻者无不神伤,更有学法律学生想要为他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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