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轶默然片刻,道:“父皇,您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做太子,不想当皇帝吗?”
乾帝看着他,不语。
赵轶道:“因为我,不想变成你这样的人。
“是,诸多皇子中,父皇最疼我,但父皇心里装着天下,其余种种,都微不足道……父皇,我不是你,天下太大,我的心太小,装不下。”
转身背对乾帝,道:“父皇不必为难,更无须替我遮掩,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
身后传来乾帝平静的声音:“你觉得逸之知道你为他做出这种事,他会高兴?”
赵轶回身,神色冰冷:“我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乾帝怒极反笑:“没关系你为他杀宣海,杀父皇?没关系你守着他三天三夜寸步不离?
“你们两个一直在朕跟前装神弄鬼,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
“当初你和他第一次见面,就咬了他一口……你是朕的儿子,朕难道还不了解你?若不是恨极了,气狠了,怎么会去咬人?咬了,却偏偏又没有真的咬下他一块肉来。
光扇在赵轶脸上,气的浑身发抖:“你疯了?!他是你祖父!”
他这一掌完全没有留力,鲜血顺着赵轶嘴角蜿蜒而下,赵轶恍如未觉,嗤笑道:“那我是不是要感谢他,心血来潮趴在宫女身上发泄了一回,生了父皇你出来?”
话音未落,又挨了一耳光。
赵轶低头抬手,用袖子慢慢擦掉嘴角的血渍。
乾帝两眼通红,怒斥道:“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祖父,没有他就没有你,赵轶……你今天能亲手杀他,明天是不是就能亲手杀了朕?”
“你自己承担?你怎么承担?!”
赵轶嗤笑一声
“朕一封书信去江南,林如海就什么都招了!当初在船上陪你三个月,最后救你出来的,就是逸之!”
心中最大的秘密被戳穿,赵轶脸上丝毫不见惶恐,淡淡道:“然后呢?父皇要治我们的欺君之罪?”
乾帝怒笑道:“朕若要治你们的罪,用得着等到今天?朕难道对你们还不够容忍?当初他假扮刺客陷害皇后,就够他满门抄斩!朕可曾动他一根手指头?”
赵轶淡淡道:“难道不是父皇自己要搬倒张家,才顺水推舟,借机废掉皇后的吗?”
“轶儿,朕疼了你二十年,”乾帝摇头,问道:“在你心里,朕就虚伪至此?”
赵轶勾勾嘴角,漫不经心道:“是啊,所以父皇不妨未雨绸缪,先杀为快。”
“赵轶!”乾帝缓缓摇头,沉痛道:“朕从小教你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你……”
“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赵轶冷笑,道:“这些东西有用吗?有了它们,我在秦淮河接客的时候,能多拿几个赏钱?”
“赵轶!”乾帝手举起来,却没能挥下去,捏成拳放了下来:“你真的疯了。”
赵轶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