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钊笑道:“探子可不是这般说。”起身绕到桌前,铜墙铁壁般压迫着亲儿子,“你曾救他性命,让他陪同你见沈舟,许他出入军营、将军府,还透露他军情,连送回来家书都允准他劫去看,说得对不对?”
霍临风冷静终于出现裂纹,瞠目而视,难以置信地看着霍钊。桩桩件件,何等探子能刺探至此,必定是潜在他身边人。
“爹,”他问道,“你探子究竟是谁?”
霍钊哂:“你认识,张唯仁。”
儿子培养密探,竟是老子早就派去,实在是荒唐!
这已是第三遍,霍临风却答案依旧:“走得匆忙,忘在西乾岭。”
霍钊说:“少来这套。”他儿子,里外德行他最清楚,谎话自然也能看穿。《孽镜》乃唐祯唯遗物,书中内容更如珍宝,怎是说忘就忘物件儿?
“今日你若拿不出,就留在书房面壁月。”
霍临风急道:“那怎成?明日便需回营督军!”
霍钊眸光深幽:“你可以试试。”
狼崽登床躺下,面朝里,抚弄狼崽耳朵。方才说得凶狠,此刻沾枕头,身子松,心绪也从刚硬变至柔软。
半晌,他讷讷道:“霍临风应该不会罢……不允许。”
陆准听见,凑过去,笨嘴拙舌地哄:“二哥,何必非巴着他呢,世间好男儿多。”他掰过容落云肩,“你原本最疼,瞧瞧呀。”
容落云蹙眉瞧着:“莫非你也是断袖?”
陆准愣:“是你好弟弟……要断也该断!”
霍临风却顾不得震惊,只知道,《孽镜》事已然瞒不住。他凝视着霍钊虎目,承认般点
这非寻常人家父亲,向来是说得出做得到,霍临风负着手,十指交缠尽是纠结。他清楚,纸包不住火,此事同样瞒不严实。
谁料,霍钊忽然问:“容落云是谁?”
霍临风骤然惊,愣着答不出话来。霍钊竟露出笑,铁面松动漾起点嘴角:“小儿子留质关中,当然要派人探探。”
早在封“染疾”家书送来前,侯府派出探子便到。为保险,特意挑新面孔,今时今日仍潜在西乾岭中。
霍临风浑身僵硬:“容落云是不凡宫头目,介草莽而已。”
容落云真想断这厮狗腿,翻过身,抱着狼崽闭起眼睛。陆准见状,躺边,气馁好会儿工夫。
他恨恨地想,也许此时此刻,霍临风高床暖枕正快活呢。
霍将军着实冤枉,休说高床暖枕,连张椅子都没得坐。已近子时,定北侯府灯火吹熄大半,唯独书房燃烛无误。
他立着,脚下地毯厚重,吞去靴底摩擦动静。霍钊坐在书案后,阴沉着脸,右手转动着左手戴扳指。
对峙良久,霍钊问:“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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