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斯年想想:“貌似听过,这叫娃娃面?”
纪慎语说:“斑少,叫美人醉。”
又待片刻,张斯年起身
纪慎语问:“丑着你?”
丁汉白支吾:“……你从哪儿弄衣服?”
纪慎语找店里伙计借:“管得着吗?”
这二人拌嘴吵架向如此,全靠提问,绝不回答。街上车水马龙,骑不快,他们俩就你问句问句,路问到古玩市场。下车对视眼,嗓子冒烟儿,正事儿没干先去喝汽水。
没多久张斯年也到,三个人,两样真东西。丁汉白和张斯年早在这地界混脸熟,因此只能凑起摆摊儿。纪慎语落单,寻块阴凉地方席地而坐,摆出包里四只物件儿。
大红袍,边堆着残损古玩真品。他们各踞方,雕刻,修复,打磨,做旧,忙得不亦乐乎,比不出谁妙手更胜筹。
纪慎语先完活儿,趁着天气好将物件儿挪到走廊晾干,瓜皮绿釉,胭脂红釉,青花黄彩,浆胎暗刻……整整齐齐摆放,给早春院子添笔颜色。
等这些器玩晾干,裹上旧报装,就能寻找买主脱手。丁汉白手上茧子又添层,步出南屋,挑兵点将:“倒时候你拿这小口尊,那梨壶给师父去,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顺便从他那儿捞几件赝品搭着卖。”
纪慎语问:“还搭赝品,为什不多拿几件修复真品?”
丁汉白说:“哪有下子亮好几样真品,就算行家看着东西为真,也不敢信,更不敢收。”这是个谨慎与冒险兼具营生,规矩许多,不成文讲究更多。
小口尊、葫芦洗、竹雕笔筒和扇子骨,样样巧夺天工,但只有小口尊是真品。他擎等着来人问价,几个钟头悄然而过,问人不断绝,买人不出现。
又过会儿,张斯年蹭过来,只看不碰,低声问:“怎修?”
纪慎语答:“多次吹釉。”
张斯年说:“这点绿斑做得真好,不是调颜料弄吧?”
纪慎语回:“氧化法。”
两日后,那瓶子干透,釉色匀净,肉眼瞧不出损毁痕迹,细密色斑更分不出哪颗是后天人为。临出门,丁汉白擦洗自行车,阵子没骑,车胎都瘪。
抬眼见纪慎语抱包走来,老天爷,亲祖宗,几十年出这个俊美如玉人,穿得那是什东西……宽大条绒裤,皱巴巴衬衫,深蓝劳动外套,还踩双绿胶鞋!
丁汉白眼睛辣痛:“你疯啦!”
纪慎语冤枉:“不是你让打扮朴素点?”他费劲弄这身衣服,没成想被对方票否决。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厮却明晃晃地嫌弃他,路上既不薅树叶,更不反手作弄。他想,出租司机还陪着侃大山呢,于是巴掌打在丁汉白背上。
丁汉白动:“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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