杪冬茫然地想。
那个遇到任何情况都面无表情淡然应对的无赦,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越走越远了……
“我想写封信给父皇。”沉思片刻,杪冬开口道。
“什么?”正在将湿衣服脱下来的无赦猛然回过头,死死盯着杪冬,“你说什么?”
无赦眼里闪着森森冷光,语调低沉地有些吓人,杪冬顿了一下,重复道:“我想给父皇写封信,”他避开无赦的目光,微微垂下眼帘,“正式表明一下立场,告诉他我愿意放弃皇子的身份,以及作为皇室成员所拥有的一切权利。”
无赦“嗯”了一声。
“那些追杀我们的人呢?”
“都死了。”无赦淡淡地回答。
杪冬给林墨庭上药的手指不着痕迹地颤了一下,林墨庭低头看他一眼,又看了看还没从厮杀中缓过劲来的无赦,在心底暗暗地叹了口气。
杪冬低着头,脸颊在艳红的火光映衬下透出稍许苍白。
雨一直下个不停,让人有些心烦。
杪冬默默地给林墨庭和鲁青包扎伤口,无赦还没回来,没有人说话的山洞静悄悄的,可以清楚地听见外面淅沥的雨声和山洞里树枝燃烧的噼啪声。
林墨庭和鲁青身上的刀伤剑伤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无比狰狞,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中沉淀着,久久无法散开。杪冬埋下头,掩藏住自己不太舒服的表情。
有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会抱着说不定父皇不会那样费心来对付自己的侥幸心理。
杪冬看着指尖下林墨庭还在渗血的伤痕,怔怔地想。
无赦闻言怔了一下,他看着杪冬认真的表情,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沉默半晌,他说:“不行。”
杪冬抱着膝盖不语,无赦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坐下,道:“顺帝不见得会相信,这样做只会
不是没见过无赦杀人,在暗涛汹涌的皇宫中活到现在的杪冬,手上不可能没有染过一丝鲜血。
但是刚才那场杀戮里,无赦确实陌生得令人害怕。
通红的双眼,嗜血的笑意微微噙在唇角,还有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抹也抹不去的疯狂杀气。
冰凉的雨幕中,森冷的剑光下,疯狂地挥着剑的无赦就像个被噩梦缠身的魔鬼,让人不寒而栗。
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变了样子了呢?
总以为那人现在忙得要命,要收复秦屿山的势力,要培植新的党羽,要处理百官联名上书废太子的请愿,或许就分不出那么多心思来追捕一个没什么权势的落魄太子。却没有想到,自己身体里秦家的血液对帝王来说如此重要。
重要到一分一毫也不可姑息。
山洞外响起细小的脚步声,大约是留下善后的无赦循着记号找过来了。
杪冬转过头,他看见无赦提着剑的身影出现在山洞口时,忍不住稍稍恍惚了一下子。
“还好么?”杪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