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先生沉默。
片刻后,黄先生咳声道:“这佛像做工精良,实数上乘佳作,不急,让再瞧瞧。”
谢璟端盘刚切好西瓜放在桌上,边抬头去瞧黄先生,嘴角扬起来点又很快恢复如常。
他昨天也仔细研究过那尊小佛,他幼年时经常陪着寇姥姥跪拜,倒是记得几分,但是这多年过去还是头回再握在手中,已经和记忆里被香火烟气环绕样子不太样。这小佛是仿宋构造,但料是新,并不值什,只是份念想寄托罢。
九爷瞧见西瓜想起什,拿块递给谢璟:“给你吃。”
谢璟住东边小厢房里也没什藏着掖着东西,搬来不久,东西少且收拾得干净,看起来十分简洁。
九爷开口说要过来,家里自然准备下。
两日后,九爷和黄明游同拜访,随行还带位金匠,背厚重工具匣子,垂手站在侧。
小东厢收拾得窗明几亮,堂屋八仙桌两侧放两把崭新木椅,桌上擦干净已摆好茶水和两盘干果,显然是精心为客人准备过。
九爷坐在旁喝茶,而黄明游则客客气气地麻烦寇姥姥把那尊小佛请出来。
谢璟习惯性接过,捧在手里吃瓜,看黄先生怎糊弄老太太。
黄明游经常吃寇姥姥做菜,这会不好随意开口,如果是花钱买也就罢,他还能教寇姥姥如何分辨以防下次上当受骗,但这偏偏是人情送——还是“恩深似海”那种。黄先生犯愁,可那小佛落在他眼里实在是工太浅,想夸都得使劲转着圈找优点。
黄先生搜肠刮肚想番之后,终于挺着小肚子开口赞美道:“老太太您看这边,佛像肉髻,额广颐圆,身后为形状少见葫芦形背光,啧啧,依翻看文献多年经验来说,这是典型北宋铜器。”
寇姥姥惊讶:“北宋铜器?”
“对,但也不全对
寇姥姥抱着黄铜小佛出来,铺干净层手绢儿,才把它小心放下,感激道:“有劳先生。”
黄明游围着佛像转两圈,手里捏着胡须,努力斟酌措词:“这个,这个佛像,可是老夫人花重金购入?”
寇姥姥道:“当不得‘老夫人’三个字,不过是个庄户人家,先生喊声寇姥姥便是。”她看那小佛,眼里带着慈爱,感叹声,“花多少也不大清楚,这是曾经服侍过位小姐送,小姐心善,送好些东西呢,只可惜带着璟儿路奔波,好些都在路上变卖,只剩下这件,舍不得卖,随身带十多年啦。”
黄明游说话更小心,双小眼睛看看小佛又看看寇姥姥,又问:“那敢问姥姥和那位小姐感情,如何啊?”
“小姐是天底下最好人,她待极好,说是恩深似海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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