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奶奶·头昏脑涨地在地上躺着，过
不知道多久，她听见大儿子
声音遥远地响起来。程奶奶短暂地恢复清醒，她想喊她儿子过来，然而这个时候，她却惊惧而悲哀地发现，自己嘴巴在动，但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程有德老婆给儿子买
张写字桌，东西送过来只有堆零件，得自己安装，麻烦得要命。程有德家里工具不齐全，他想起程奶奶家里有螺丝刀和扳手，于是跑来问他老娘要。
程有德没跟程奶奶打招呼，径直往杂物间走。杂物间里堆着两个老人家退休前在种植队干活时工具，有成卷麻绳、锄头、扫帚、手套和草帽，屋子里弥漫着股陈旧灰尘味。程有德不常来这里，为找那两样东西很是花番工夫。
他猫着腰四处翻找时，被凳沿磕下，他立马有仇必报地给这条不长眼凳子来脚，接着他注意到凳子上压着东西。
这东西被块旧窗帘布盖得严严实实，布上还搁着把扫帚和其他杂七杂八东西，程有德奇怪地掀开窗帘布，随即他被吓跳。
趟燕石街，他照旧去程奶奶家，可是那里屋门紧闭，童养媳铃铛项圈上拴根绳，绳子另头绕在门口柱子上，它身边食盒被舔得发亮。
小土狗恹恹地趴在地上，见有人来，铃铛才重新晃荡起来。
程旷把带来烤肠放进童养媳食盒里，确定屋里没有人以后，打电话给程奶奶。
很快，他听到程奶奶来电铃声，老年机边振动边发出响亮歌声，歌声关在空荡屋子里，沉闷地捶打着窗玻璃。
程旷挂断电话，焦躁情绪丝丝缕缕地攀附上来，他站在原地愣会儿，将电话打给程怡。
程有德惊讶地想：哎呀，
老娘居然连棺材都买好啦？
他摇摇头说：“人老真是可怜。”
程有德啧啧感叹时候，看到长板凳底下有个盒子，螺丝刀和扳手就在盒子里。他拿东西，忙不迭地离开杂物间，刻也不想在里面多待。
电话那头，程怡哽咽声音犹如晴天霹雳，终于把蛰伏在少年程旷心里最深忧虑和不安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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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旷上周没给程奶奶打电话，他不知道其实在周晚上，程奶奶就被她几个儿子背出家里。
那天晚上极其平常，程奶奶像往常样边看电视边泡着脚，她站起身端脚盆时候，突然感到眼前模糊不清，盆里水在她眼前晃来晃去，仿佛要泼出来似。她粗喘着气站会儿，仰头看时钟时，忽而感觉阵天旋地转，站也站不稳。
在童养媳嗷嗷叫声和电视嘈杂声音中，程奶奶摔倒，脚盆里水泼到地上，她想爬起来收拾残局，可是地上好似有双手紧紧地拽着她，使她怎
也起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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