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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瞳孔缩缩,他凑近两个椅背间缝隙,用只眼看,恨不得把整张脸挤进去。他没能看清什,却能闻到股淡淡洗衣粉味,太熟悉,多少年都没变过,它定来自杨剪那件黑T恤肩头……这感觉就像靠在那副肩膀上样。
紧接着,他又听见杨剪说:“好几年没见面。”
“啊?”小韩惊道,“这不是……分手?”
“也有可能吧?”
“……就怕天天不见面,她就对淡,把忘。”小韩放弃对这个神秘新同事刨根究底,干脆说起自己顾虑,“都说现代人健忘,让个人淡出生活简直太容易!”
到个汗津津寸头,那人口标准普通话,在说:“杨老师,第次坐这种环山大巴!”
杨剪则只露出半个后脑勺,挨着走廊,似乎在侧脸望着那人,声音也带笑:“这两天乡里皮卡车送进城里修去,学校原本是想让开它去把韩老师接过来。”
“嗨,不用,您大老远上车站接就够麻烦,”那人不甚熟练地客套着,“还有,叫小韩就行,这种刚毕业愣头青。”
杨剪又笑两声,之后路上,时不时跟这位小韩聊上几句。大部分是小韩在问,杨剪负责解答,却也很擅长把话题往舒服方向引,让两人不至于找话找得太累,抑或没事可说太尴尬。而椅背后面这位听墙角也把情况解个大概——这位小韩是新来支教老师,以前也在北京念书,读是材料工程,毕业后跟女朋友闹分手,时冲动填申请,结果阴差阳错地录进来,正巧他耗到现在也没找到工作,就觉得是天意,准备过来锻炼下。
“感觉这样也挺不成熟,拍脑袋就干,”小韩挠着头说,“不过现在既然来,就得转变态度,负起责任!”
杨剪没再吭声,好像抬起手来,拍拍他肩膀。
李白听见布料摩擦声,听完,他就靠回自己椅背。小韩开始给女友打电话,邻座年轻女孩持续朝李白投来古怪眼神,他却完全没发现,他揉揉压麻鼻子,目光依然固定在斜前方。临近下午两点,阳光很好地照进来,徐徐落上杨剪发顶,把那几根银白照得近乎透明。
健忘。
溃疡又被铁丝磨到,李白眉头跳跳,眼角泛湿。
要得这种病又谈何容易啊。
李白无声嗤笑,这觉悟还挺高。
“慢慢来吧。”杨剪似乎没对他抱太大希望。
“那个,”小韩又道,有点支支吾吾,“和女朋友也和好,她调到成都工作去,还说要来看呢,杨老师您有女朋友吗?”
“不是别意思,就想问问,如果是异地恋话……您会怎处理啊。”他又惶急地补充。
“有。”杨剪这样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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