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吧。”杨剪说。
李白愣愣,还是乖乖地做,至少没让人绕过来给他开门。他抱着压手包,发觉杨剪往校园里走两步回头朝自己看时
也不管读多久,也不管李白念叨会儿就没声音,读完他才把纸页合起来仔细地捋齐整,收回背包里面。那些油啊套啊杂物也是样,他似乎已经把整件事消化好,当然也明白,这些就是李白最后留在身边那点东西。还有那些钱,并塞进来。重新装好之后,背包被放回李白腿上。
受惊般,李白蓦然望向杨剪,十指紧紧抓住包带。
“肝癌晚期人脸色黑黄,不是你这个样子。”杨剪也在看着他。
“你在夸好看吗?”李白笑道,讪讪地,“这事儿确实挺莫名其妙,抽烟喝酒人那多,怎就偏偏到头上呢?暂时接受不也很正常,但它就是现实,总得接受吧,现在已经接受。总比在病床上耗上好几年然后死掉痛快。说不定还能转世投胎当你学生呢,到时候给烧点纸,告诉你在哪儿教书。”
杨剪却不再理会他这些强装镇定胡言乱语,开到前方路宽地方就熟练地调头,直接原路返回。李白有种彻底完蛋荒唐感,他忽然不想跑,反正也跑不开,杨剪爱把他放到哪儿就把他放到哪儿吧,想让他做什他就做什。也是够奇怪,越是穷途末路时候,他就越不挣扎。悬崖在前面也无所谓,连眼泪都流完,现在眼底发干,进沙子似,这感觉未免太熟悉,李白简直想笑,什叫好看,什叫和做次吧,自己怎又开始语出惊人?
傻·逼这想,他也这想,所以他果真是个傻·逼,但他总不能事事都印证这事儿唯恐别人忘掉吧?
李白把额头抵在车窗上,肩膀·颤··颤,手伸进衣摆掐住那层薄薄肚皮,疼,还是不怎清醒,他这到底是在干什呢。杨剪又清不清醒,杨剪在干什。
杨剪只是专心开车,拐过险弯,轧过断树,从他蓄着阴影眼角也看不出任何分神。如同在个怪兽漆黑体内攀爬,树林密不透风,沿途路过人家都睡,没有间房舍亮灯,学校也睡,杨剪把车停在校门前,拔下油门钥匙那秒,这世界也重新铺开静谧。
“真没想来打扰你,”李白突然开口,尽全力说道,“上次你问,还走吗,走,就觉得再也不能回来,你忘最好。这次来还是这想,想把东西放下就走,但是又看到你……就跟着又回来,又犯个错,要是当时直接走,……”
“真,很希望你能幸福。死也没什可怕,就怕看不到……活人怎样。”他蹙着眉,喉咙肿痛,就要说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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