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太爷胸口剧烈起伏,身穿紫黑棉袄,活脱脱只胖头蛤蟆,他抖抖索索摸三四回,才总算端起茶杯喝口水:“说吧,到底为何非要救那袁氏出来?”
许秋意咬牙承认:“那丫鬟,是……是同大嫂起杀。”
许老太爷听得如雷轰顶:“你杀?不是你大哥糟蹋人家吗?”
许秋意汗如雨下:“那天早上,原想着去布行看看生意,后来却突然想起找大哥还有些事,就去他住处。结果前院空落落,下人像是还没起床,就又去后院。”
结果就听后院柴房里正传来打骂声,从门缝里看去,袁氏正拿着截木棍在教训下人,那丫头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看着已经快没命。
十八山庄里,许秋意正背着手,在房间里焦虑地来回转圈,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便赶紧推开屋门,原以为是前来通报消息下人,却不想竟是许老太爷坐着轿子进院,手中惯常捏着佛珠也不知去哪里,只剩下脸失血色煞白,嘴唇微微颤着。
许秋意朦胧意识到什,他膝盖软,腿像两条下锅细面,若非背靠门框,险些狼狈跌坐在地。
仆役连扶带拖,将他搀回那把梨花木椅上。
房间里昏暗压抑,死般寂静。
从许秋意方向,恰好能看到雕花木窗里透进来束光,些细小灰尘如哑蝶无声起舞,先是慢吞吞,后来速度却越来越快,最后竟变成浩瀚如汪洋般血,铺天盖地冲刷过来,逼至眼前又幻出无数厉鬼冤魂,男女老幼皆伸出胀大惨白手来要掏心,惊得他全身哆嗦,手里热茶泼满身,却也不觉得烫,只冷汗淋漓道:“爹,大嫂……大嫂还没回来吗?”
许秋意继续道:“当时吓跳,赶紧进去想拦着,大嫂却哭诉说那丫头不检点,勾引大哥做不知羞耻事,非得给她些颜色看看,说着说着,就又要去打。那丫头当时也醒,拼命就想往外爬,还在呼喊救命,看着实在吓人。”
袁氏当
“已经去求过张大人,没用。”许老太爷干涩道,“现如今有萧王在,又扯出什红鸦教,只怕事情不会到此为止。”
“那如何使得?”许秋意急道,“大哥已经走,留下大嫂个妇道人家——”
“你还要瞒什!”许老太爷声音陡然拔高,狠狠将手边紫砂壶砸向他,“都这种时候,你仍不打算同说实话吗!”
屋外下人被吓得激灵,面面相觑,皆低头不敢多言。有年纪小杂役,更是连托盘都端不稳,双臂哆哆嗦嗦,引得上头茶具也哆哆嗦嗦,盖子与壶“叮叮咣咣”撞着,如恐惧时分上下牙槽,磕得人心越发空空荡荡。
许秋意跪在地上,低声道:“爹,你先别气,身子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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