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根见不着唱人到底是谁。
此时,正是沧溟海上“晨市”。
每天早上,城界打开之后,烛南渔民们不会急着出远海,而是会先在城界不远片浅青色海域。这里海水冷暖交汇,鱼群不论是种类还是数量,都十分可观。海民们依循千百年惯例,在这里,每条船,只下次网,收网后捞上来鱼被看做今日华彩。
城中鱼伢商贩知道民俗如此,便会撑上些木筏小舟,在渔船中穿梭,收其上佳者,高价卖与烛南各大酒馆茶
“烛南有海,海深深几盅?”
“海深深两盅,盅饮来盅添。”
“烛南有山,山高高几钟?”
“山高高两钟,钟歌尽钟眠。”
“……”
仇薄灯把桨橹往他手里塞,咬牙切齿:“今天买不到最大金缕鱼,你就跟君长老样,挂科三百年吧。”
“嗯。”
师巫洛摇桨橹,小舟如轻羽掠出,驶过波光粼粼海面。
……嗯什嗯,倒是把笑意收收啊。
仇薄灯磨磨牙,不想看他,索性直接坐在侧船舷上,有意无意给他划船增加点难度。
兴起,甚至挽起袖子,想要试下摇橹。
摇两下,扁舟很给面子地……
在海面原地转个圈。
“伢子,你摇错喽,要往外点,第下别晃太深。是啰,就这样,”条行得快舢板船从他们旁边经过,老渔民戴个破斗笠,晒得黝黑发亮,他笑呵呵地指点两下,“哎呦,这犟橹,啷个少见喽!”
仇薄灯又试下。
他声音清脆而又响亮,不像老渔民唱起来那般携裹与无数浪头潮山搏击后豁达旷然,却自有种年少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妄为。渔民调子里,仿佛沧海真化为他盅中酒,崇山真化为他枕上钟。
白月下哀凄仿佛只是个幻影。
歌声传及之处,渔民高声喝彩。
不少渔家儿郎姑娘纷纷转头,寻找唱人是谁。
只可惜,师巫洛驾舟如惊鸿掠影,别人刚听到歌声,转过头去,便只能看到海面上道长长水痕……
过会。
仇薄灯默默地坐回舟头。
他坐在哪里,对师巫洛驾舟都没有任何影响……
既然如此他为什要浪费那个力气,委屈自己坐在不熟悉地方?
在船首踢踏会儿水花,仇薄灯摸出根博箸,开始有下没下地敲着白瓷坛。酒坛空,敲出来声音空寂,他便舀小半坛水进去,就着坛声唱起《海山谣》。
咻——
扁舟歪歪斜斜,直冲老渔民舢板船去。
“不得行不得行,”老渔民随意地撑篙,小舢板船轻巧避开,连连摇头,“换你家那个来,换他来!”
师巫洛刚从舟头下来,闻言很轻地笑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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