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不时发现些她过去在床上那个狭窄世界里从未想象过东西,有些很美,有些则很恐怖。但是,自从她被带进修道院那天起,修女们无论是性情粗糙还是循循善诱,谁也没能从她嘴里掏出个字来。天早晨,她正在给桶里石灰加水,突然听到阵弦乐声,就像束比荒漠阳光更加清澈光。她被这个奇迹吸引住,跑进间空空荡荡大厅,那里四壁光秃秃,六月里炫目阳光透过扇扇大窗户倾泻进来,十分亮堂,在大厅中央,她看见位美丽修女在架大键琴上弹奏着复活节曲子,这个修女她以前从未见过。埃伦蒂拉眼睛眨不眨地听着这首曲子,心悬在嗓子眼儿,直到开饭钟声响起。吃完午饭,她用笤帚蘸着石灰水刷楼梯,等修女们不再上上下下,只剩下她个人,谁也不可能听见她声音时候,她自进修道院头次开口说话。
“太幸福。”她说。
这样来,祖母对于埃伦蒂拉自己逃出来重新回到她身边指望落空,但她仍在坚持她那花岗石般顽固围困,没有做出任何别决定,直到圣灵降临节那个星期天。那段时间,传教士们直在荒漠里转悠,寻找那些因为姘居怀孕女人,让她们结婚。他们开着辆破破烂烂小卡车,带着四个全副武装士兵和箱子不值钱玩意儿,连那些最偏僻小村庄都跑遍。这场针对印第安人搜寻中最难工作是说服那些女人,面对上帝恩典,女人们会说出些切切实实理由替自己辩护,她们说结婚以后男人就会觉得有权让自己合法妻子比没结婚时相好干更重活,自己却躺在吊床上睡大觉。这时候就不得不使用些诱哄手段,把上帝意志融进她们自己话语中,让她们听起来不觉得太刺耳。最后,连那些最难对付女人都被几只金灿灿耳坠子给说服。对付男人则粗鲁得多,只要女人点头,他们就会用枪托把那些男人从吊床上赶下来,用绳子捆,装到车上,强行拉去结婚。
连好几天,祖母都看见那辆小卡车满载着大肚子印第安姑娘开进修道院,但直没找到机会。机会终于在圣灵降临节那个星期天降临,那天,她听见鞭炮声和钟声,看见群穿得破破烂烂人兴高采烈地去看热闹,人群中有几个大肚子女人头戴花冠身披婚纱,各自挽着随便找来男人,准备在集体婚礼上把他们变成自己合法丈夫。
队伍最后走着个懵懵懂懂少年,留着葫芦状印第安发型,穿得破破烂烂,手上拿根系着丝带大蜡烛。祖母叫住他。
“告诉,孩子,”她尽量让自己嗓音听起来圆润些,“你跟着大伙儿是要去干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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