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那儿最多只允许停满二十四个小时,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小本儿仔细记下所有车牌号。跟前天记过车牌号核对遍。哪回要是同样车牌号在欧维笔记本上连着出现两天,他就照老规矩回家给交管局打电话要来车主个人信息,然后打电话通知肇事者,说对方是个没用无脑畜生,连瑞典语标牌都看不懂。其实并不是因为欧维有多在乎访客停车位里停着谁车。当然不是。而是因为这是原则。标牌上写着二十四小时就得服从。因为要是大家都整天想停哪儿就停哪儿会怎样?肯定就乱套,这个欧维当然明白——那就满地都是车。
但是今天访客停车场里没有不守规矩车辆,于是欧维收起笔记本像往常样拐进垃圾房。这其实也不是他想管事,他本来开始就高调反对那些开着吉普车新搬来社区委员们提出狗屁方案:垃圾必须分类。但既然现在已经决定要分类,那就得有人来检查落实。也并不是有谁给欧维派任务,但如果像欧维这样人都不自觉自愿地挑起这副担子,这社会得乱成什样子。这个欧维是知道——那就满地都是垃圾。
他轻踹脚垃圾箱。咒骂声,并从玻璃回收箱中拣出个玻璃瓶来,边念叨着什“没用东西”,边拧下瓶子上金属瓶盖。把玻璃瓶扔回玻璃回收箱里,然后把金属瓶盖扔进金属回收箱。
当年欧维还是社区委员会会长时候,他曾大力提倡在垃圾房里安装摄像头来监控,确保无人倾倒“非法垃圾”。建议被否决让欧维非常气恼,大部分邻居都觉得这做让人“不大舒服”,另外这多录像带整理起来相当棘手。尽管欧维再三重申“脚正不怕鞋子歪,身正不怕影子斜”。
两年后,当时委员会已经撤欧维职(欧维后来自称这是起“政变”),这个问题重被提起。显然市面上出现种新型摄像头,由移动感应装置自动开启并直接将图像上传互联网,新委员会会长给小区里每个人都发封洋洋洒洒信,对上述摄像装置作详尽解释。有这个摄像头,不但可以监控垃圾房,还能捎上停车场,防偷盗、防流氓。另外影像资料二十四小时后自动删除,不至于“侵犯居民隐私权”。要安装摄像头必须委员们全票通过,但还是有个委员投反对票。
欧维明确表示信不过互联网。他把互联网念作“互联网儿”,还故意把“网”字加重念,尽管他夫人再提醒他“互联”才是关键。会长很快意识到,要想让互联网看着欧维倒垃圾,除非先送他进棺材。摄像头还是没有装成。挺好,欧维想。每天巡个逻不是更好嘛。这样大家就知道谁都干啥操什心。是个人就明白这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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