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宏子只是坐在椅子上,也不动手吃东西,便催促道。这孩子在早晨总是这样。
“不想吃了,我困了。”
宏子搓搓小脸,靠在椅背上,一脸睡意。
“喂喂,可不能再睡了。咱们还要去姑妈家呢。”
说着,我站起身来,熄灭煤油壁炉。在上班途中把宏子托付给姐姐照看是我每日的例行公事。
今夜,我根本不想搂抱着她一同入睡。
我在浴室里洗了一把冷水脸,做了几个深呼吸,回到床上。尚美依旧均匀地呼吸着,香梦沉酣。我在她身边坐下,静静地向她的喉咙伸出了双手。
指尖触到了雪白柔软的肌肤,又停滞了片刻。尚美轻轻睁开眼睛,她一时像是摸不着头脑,面露困惑,但不一会儿便不安地望着我的双眼问道:
“怎么了?”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我的指尖稍稍加劲,她脸上渗出恐怖之色。
啊,结婚都五十年了,还能如此幸福美满呢。”
尚美悄声说道。老夫妇俩静静地吃着东西,老人时不时说个笑话,夫人听后,脸上便浮现出优雅的笑容。
过了片刻,葡萄酒也摆上了我们的餐桌。
“那我们为什么而干杯呢?”
我向坐在烛台另一侧的尚美问道。
此时,我随意朝煤油罐的刻度线瞥了一眼,发现煤油就快用完了。
我牵着睡眼惺忪的宏子走出客厅,让她在走廊上稍等,自己下楼,朝地下停车场走去。
刚钻进车里,我突然发现自己忘了准
“回答我。”我用一种连自己都感到毛骨悚然的声音低声逼问道,“宏子是你杀死的吗?”
3
宏子是我已故女儿的名字。由于她母亲在生下她之后不久便遽然离世,我不得不一手将她抚养长大。宏子死的时候才四岁。她与生母十分相像,长着一双大眼睛,像个洋娃娃似的。
在那个圣诞夜的早晨,我们像往常一样吃着早餐。那个清晨异常寒冷,坐在点燃的壁炉旁还是冻得浑身发抖。
“宏子,快吃啊。”
“当然是为了我们自己啊。”
尚美微笑着举起酒杯。我也咧嘴笑着与她碰了碰杯,随后仰起头来,大口大口地将酒灌进喉咙。冰冷的液体倾入胃里,头脑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瞬间觉醒了一般——那是一种终于被幸福征服的感觉。
决不能迟疑不定,决不能迷失在与尚美共同营造的甜美世界中难以自拔——我隔着玻璃杯望着尚美的笑脸,暗暗告诫自己。
我们回房冲了澡,便早早上了床。尚美开始筹划未来的生活,念叨着想早点要个孩子,或是条件允许的话再去学点什么,我只是模棱两可地答应着。
终于,尚美在我怀中沉沉睡去了。在飞机上没有睡足,落地后没休息多会儿便赶着去游泳,也难怪她倦得很了。我小心翼翼地把她挪到一边,起身离开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