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拉恶狠狠地打量他半天,从头到脚,用目光来回扫过他白袜子、光溜溜腿、失去弹性内裤和裸露躯干——他胸毛已经开始变白。
“你真以为自己有资格质疑别人生活选择吗?”她问,可语气并不像她期望那样恼火,这让她感到更加恼火。
伦纳特挠挠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兔子耳朵,说:“其实也不怎抽烟……只在聚会上抽点儿,还有被劫为人质时候也想抽抽!”
他笑,她没笑。他沉默下来,她把耳机戴回去,当然,他马上又轻轻地拍它
音乐,像他们那样老眼昏花,错把鹅肝当成巧克力塞进嘴里时候,然而扎拉却陷入彻底恐慌:难道她也开始发展出“同理心”这种东西来吗?
她掏出免洗洗手液,小心地给手消毒,遍又遍地数着对面楼上窗户,调整呼吸。她在室内待得有点儿久,不知怎,公寓里那群人竟然把她习惯保持人际距离给缩短,这样阵仗她可招架不住,而在阳台上,扎拉可以靠墙站着,街上人不会看见躲在栏杆后面她。她把耳机严严实实地扣在耳朵上,调高音量,直到脑海中啸叫被同样吵闹音乐淹没,直到沉重低音逐渐变得比她心跳还要沉重。
也许只有这样,她才能暂时和自己休战。
她看见冬天已经舒舒服服地在整个镇子上盘踞下来。扎拉喜欢年之中这段格外静谧时光,却始终欣赏不来冬天那副“老子就是能让切闭嘴”自鸣得意模样。早在初雪降临之前,秋天就已经完成所有工作,接收全部落叶,仔仔细细地把夏天痕迹从人们记忆中抹去。而冬天唯任务,就是动动手指头,降降气温,然后坐在那里等着人家夸它,犹如个从来没为家人准备过顿正经饭菜、只在烤肉架旁边煞有介事地忙活二十分钟就觉得自己很不起男人。
她没听见阳台门打开声音,但伦纳特走出来站在她旁边时候,扎拉感觉他头套上只毛茸茸长耳朵扫到她头发。他轻轻地拍拍她耳机。
“什?”她厉声问。
“你抽烟吗?”伦纳特问。虽然他始终没能摘下兔子头套,但头套嘴巴那里有个小洞,他觉得可以把烟塞进去。
“当然不抽!”扎拉说,把耳机重新扣回耳朵上。
尽管兔子头套很厚,她还是能隔着头套感觉到伦纳特惊讶——因为扎拉看起来点儿都不像是不抽烟人,当然,就比喻意义而言,和爱抽烟人样,她确很喜欢制造让别人难以忍受空气,但这并非伦纳特推断她有抽烟习惯依据。他又拍拍她耳机,她极其不情愿地把它摘下来。
“不抽烟?那你来阳台干什?”他好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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