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遮天云层又阴下来,低低地压着远山,削平所有山头山峰,额仑草原显得更加平坦,又更加压抑。天上飘起雪末,风软无力。蒙古包顶铁皮烟囱像个患肺气肿病人,困难地喘气,还不时卜卜地咳几声,把烟吐到遍地羊粪牛粪,残草碎毛营盘雪地上。
这场倒春寒流尾巴似乎很长,看不到收尾转暖迹象。好在畜群膘情未尽,还有半指厚油膘,足以抗到雪化草长暖
开大规模灭狼运动。包顺贵说:虽然目前正是春季接羔大忙季节,抽劳力不易,但围狼这场仗非打不可,否则,无法向各方面交代。
乌力吉又说:按以前经验,狼群在打完场大仗以后,主力定会后撤,它们知道这时候人准保会来报复。估计这会儿狼群准在边境附近,只要牧场有动静,狼群马上就会越境逃窜。所以这些天不能打,放它些日子,等狼肚子里马肉消化净,它们还会回头惦记那些死马冻肉。旱獭和老鼠还没出洞,狼没吃食,它们肯定会冒险抢马肉吃。
毕利格赞同地点头说:要带些人先到死马旁边多下些狼夹子,糊弄糊弄狼群。头狼看见新埋夹子,准保以为人只想守,不想攻。从前,场部组织打狼,要带大帮狗,就先得把野地里狼夹子起,要不夹断狗腿谁都心疼。这回进攻前下夹子,再精头狼也得犯迷糊。要是能夹住几条狼,狼群就得发晕,远远看着马肉,吃又不敢吃,走又舍不得走。到那时候,咱们再悄悄上去猛地围,准能圈着不少狼,八成还能打着几条头狼呢。
包顺贵问毕利格:听说这儿狼贼精,下毒下夹子地方,狼都不碰。老狼头狼还能把有毒肉咬出圈记号,让母狼小狼吃旁边没毒肉。有头狼还能把狼夹子像起地雷样起出来,成心气你,这是真吗?
毕利格回答说:也不全对,供销社卖毒狼药,味大,狗都能闻出来,狼还能闻不出来吗?
自个儿从来不用毒,弄不好还会毒死狗。喜欢下夹子,有绝招,除神狼,没几条狼能闻出夹子埋在哪儿。
包顺贵觉得,场部已经变成司令部,生产会议成军事会议。看来当年上级派乌力吉这个骑兵连长,转业到牧场当场长绝对对口,连他自己到这儿来当军代表也是顺理成章。包顺贵用笔敲敲茶缸,对会议全体成员说:就这定!
场部下死令:各队和个人未经场部允许,不得到牧场北边去打狼,尤其是开枪打狼惊狼。
场部将组织大规模打围灭狼活动。各队接到通知后立即准备行动。
各队牧民开始选马、喂狗、修杆、磨刀、擦枪、备弹,切都平静有序,像准备清明接羔,盛夏剪毛,中秋打草,初冬宰羊那样,忙而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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