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它,它想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不像黄黄和伊勒白天也忠心守家。
此刻,小狼处境最惨。毒日之下,小狼被根滚烫铁链拴着,无遮无掩,活活地被曝晒着。狼圈中青草早已被小狼踩死踩枯,狼圈已变成圆形黄沙地,像个火上平底锅,里面全是热烫黄沙。而小狼则像个大个儿糖炒毛栗子,几乎被烤焦烤煳,眼看就像要开裂炸壳。可怜小狼不仅是个囚徒,而且还是个上晒下烤,天天受毒刑重号犯。
小狼见门开,呼地用两条后腿站起来,铁链和项圈勒出它舌头,两条前腿拼命在空中敲鼓。小狼此时最想要好像不是荫晾,也不是水,仍然是食物。狼以食为天,几天来,陈阵发现小狼从来没有热得吃不下饭时候,天气越热,狼胃口似乎越大。小狼拼命敲鼓招手,要陈阵把它食盆放进它圈里。然后把食盆“抢猎”到手,再凶狠地把陈阵赶走。
陈阵犯愁。草原进入夏季,按牧民传统习惯,夏季以奶食为主,肉食大大减少,每日茶餐,手把肉不见。主食变成各种面食,小米、炒米和各种奶制品:鲜奶豆腐、酸奶豆腐、黄油、奶皮子等等。牧民喜食夏季新鲜奶食,可知青还没有学会做奶食,方面是不习惯以奶食代替肉食;更主要是知青受不做奶食那份苦。谁也不愿意在凌晨三点就爬起来,挤四五个小时牛奶,然后不间断地用捣棒慢慢地捣酸奶桶里发酵酸奶,捣上几千下才算完;更不愿意到下午五六点钟母牛回家以后,再挤上三四个小时奶,以及第二天系列煮、压、切、晒等麻烦手工劳动。知青宁肯吃小米捞饭,素面条素包子素饺子素馅饼,也不愿去做奶制品。夏季牧民做奶食,而知青就去采野菜,采山葱、野蒜、马莲韭、黄花、灰灰菜、蒲公英等等,还有种东北外来户叫做“哈拉盖”、类似菠菜形大叶辣麻味野菜。夏季断肉,牧民和知青正好都改换口味,尝个新鲜。这样来,却苦陈阵和小狼。
草原民族夏季很少杀羊,则因为杀只大羊,大部分肉无法储存。天太热,苍蝇又多,放两天就发臭生蛆。牧民办法是将鲜羊肉割成拇指粗肉条,沾上面粉,防蝇下卵,再挂在绳上放到包里阴凉处,晾成干肉条。每天做饭时候,切两根肉干条放在面条里,只是借点肉味而已。如果碰上连续阴天,肉条照样发绿发臭变质长蛆;二则,还因为夏天是羊上水膘季节,羊上足水膘以后,到秋季还得抓油膘。两膘未上,夏羊只是肉架子,肉薄、油少、味差,牧民也不爱吃。而且夏季羊刚剪过羊毛,杀羊后羊皮不值钱,只能做春秋季穿剪茬毛薄袍。毕利格老人说,夏天杀羊是糟践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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