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上午,场部通信员快马跑来通知,生产兵团两位干部已经来到新草场,要找乌力吉和毕利格解情况。两人只得回队部,临走前,毕利格老人再三叮嘱马倌们不可大意。
两位草原权威人物离开,几个年轻马倌便开始惦记他们情人。傍晚,有两个小马倌快马飞奔,去找夜里在蒙古包外下夜姑娘们“下夜”去。额仑草原“下夜”词内容双关,跟姑娘们千万不能笑着说“下夜”,要不然人家没准真会等上夜。
庞大马群已经将粗草苦草吃得只剩下秃秆,吃不到夜草马群有些熬不住。但是大儿马子们却像凶恶狱警,紧紧地看押着家族成员,谁敢向草甸走几步,马上就被它喝回。马群在饥饿中罚站,儿马子却还得饿着肚子四方巡逻。
草,蚊子上来再把马群赶回来。这样虽说保不膘,但是可以保住命。
包顺贵松口气说:还是你们俩门道多,马群总算有活路。这两天快把吓出病来。
乌力吉仍然紧锁眉头,说:就怕狼群早就在这儿等着马群。人能想到事,狼群还能想不到?
包顺贵说:已经给马倌们多发子弹,还正愁找不着狼呢。狼来更好。
张继原陪着三位头头登上沙地最高坡,四处观察。毕利格老人也有些担心地说:今年雨水大,这些耐旱大草棵,长这高,狼正好藏身,难防啊。
包顺贵说:定得让所有马倌勤喊,勤走动,勤打手电。
老人说:只要稳住马群不乱跑,儿马子就能对付狼。
两辆轻便马车也跟上来。马倌们在高岗支起两顶帐篷,埋锅,煮茶,下羊肉挂面。
夜里,高岗沙地湿润凉爽。马群带来蚊群也被马尾抽扫得伤亡大半。没有新蚊补充,疲惫多日马群终于安静下来。夜色中,蒙古马仍像野战中战马,耳朵都在警惕地转动,处于高度战备状态。马群像精锐野战军样,遇灾便自动降低伙食标准,不挑食,不厌食,啃嚼着苦涩带刺乱草,尽量往肚子里装进可以维持生命苦草纤维。张继原在夜巡时发现,些最凶猛儿马子和马倌们名马,竟然都把自己肚皮吃圆。
第夜,蚊少又无狼,人马都得到休整。下露水时候,蚊子飞不起来,马倌准时将马群赶到草甸。马群珍惜营养草,全都像狼样疯狂进食。太阳出来蚊群起,马群自动返回沙岗;第二夜,依然如此。第三天,包顺贵派人驾着轻便马车送来两只大羊。傍晚时分,渐渐补足觉马倌们,围着肉锅喝酒吃肉。众人又吃又喝又唱,慓悍地狂呼乱叫,既享受酒肉,又惊狼吓狼。年多来,张继原酒量大长,酒后晕晕唱“酒歌”,他发现自己歌声中也颇有些狼嗥悠长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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