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朗走了之后,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小米早就可以骑着火鸟回家的。看来萧朗的梦做得不是没道理。她一直在等他。不知道萧朗想没想到这一层,他虽然嘴上说小米不可能是刺客,可心里还是怀疑她。他这个人看起来谁都相信,婴野觉得他相信他,小米觉得他相信她,萧寒和子虎觉得他相信他们,我也经常觉得他相信我,可是也许他谁也不相信,他这人就是太聪明,总能找到不相信的理由。我不知道他相不相信自己,他看起来也像是相信自己的样子。
到了白天,我才知道为什么火鸟叫做火鸟,因为它们的周身是通红的,好像一边飞身上一边着起火来。萧朗已经走了,小米只能退而求其次,带着我去看绿洲。她这些天野得可以,终于见到一个人,即使不是萧朗,也没完没了地讲话,我终于知道有什么东西比断谷里的歌声更能让一个人的耳朵麻木,那就是一个女孩儿在你耳边不停地讲述自己的私藏。大虫啊,小乖啊,萧朗啊,她把她喜欢的东西当做是自己的私藏,每天讲个几十遍,同样的故事,同样的思念,每次讲起来都像是崭新的,不知道小米是不是真的记性坏掉了,还是她就是喜欢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挂在嘴边。萧朗成了她一个最主要的话题,她不停地向我打听这,打听那,后来我只能说,奶奶,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哪月哪日的哪个时候生的,你还是以后有机会,自己去问吧。我知道的东西和你差不多,他与众不同,没了。让我受不了的还有大虫的变化,大虫忽然变得很粘人,每天在我腿上蹭来蹭去,一点也没有过去的气节了,也许是重逢让它感到亲切,也许是每天和小米在一起,它比我早一步气馁了吧。
我看见了绿洲。
我和小米坐在小乖的身上,俯冲下去,停在一棵大树的顶巅。我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差错,或者是脑袋出现了幻觉。一条亮晶晶的大河铺在谷底,尽头是一挂轰隆隆的瀑布,瀑布下面又是一条亮晶晶的大河,这一条却看不见尽头。树林里的树特别高大,似乎是从没人打扰,就由着自己的性子长开来,不讲道理。在大河的另一侧,秃了一片地,果真是一个火山口,冒着滚烫的热气,我心想怪不得火鸟是红的,原来每天都有一个大炉旁边烤着。大河从火山口的一侧流过来,带着巨大的冰块,渐渐变成碎块,变成冰碴。
我的脑袋忽然被这壮景弄得灵光了一点,在谷底,火山和冰河搞在一起,亲亲热热,弄得断谷上面雾气腾腾,而就在不远的崖上,一些人因为另一些人多长了一对翅膀,就要把这些人从大到小赶尽杀绝,我搞不清楚人是怎么回事,非得一些人坐在另一些人的尸体上,才觉得安全。萧朗是我的朋友,可我总有些难言之感,他若是坐在婴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