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从连抬起视线,看着医生喝酒后,略显红润脸,但他很清楚,这种红润更像是回光返照。
“败血症,毒素已经侵入全身,截肢都没用,不过没什意思,只是告诉你,如果你不来也得死。”段万山说,“不过就是死得不太值。”
“你觉得你现在死得就值得?”刑从连反问。
“哈哈。”段万山胸膛因
“礼太轻。”
“但情义重。”
段万山手执着地举在半空中,并说:“这是千辛万苦托朋友从北市带来,直没舍得喝,放整整十年。”
“那就更不能收,因为你下句话肯定要说,反正这辈子也没机会喝。”刑从连撇撇嘴,非常冷酷地道。
“哈哈哈哈哈哈。”段万山突然爽朗地笑起,他笑声虚弱,有种看淡生死洒脱。他不知道拿来力气,用力拧开瓶盖,径自灌大口:“还有机会喝。”
,砰地摔倒在地。
刑从连蹭地站起,将人扶到干草堆上躺下。段万山躺在草堆上,像是截蜡烛已经燃烧到生命最后时光,已经用尽他所有力气。他微睁眼,用种虚弱却认真地目光注视着他,仿佛有很多话要说。
刑从连非常不愉快:“段老师你这个样子不对,很像是要托孤,但不想听。”
“不是托孤。”段万山挣扎着,想要伸手在怀里翻找,“怀里揣瓶酒,快拿出来看看有没有摔坏。”
刑从连低头,见段万山右手颤抖,拉半点都没有拉开夹克衫拉链,他挑挑眉,帮个忙,果然在段万山怀里正躺着瓶巴掌大酒:“老家北市二锅头,牛栏山。”
月光下,医生面色惨白,大概是人之将死,刑从连意外从段万山那张老农似脸上,看出些年轻时英俊味道。其实年轻时这个词也不对,他看过段万山简历,这位医生刚过四旬,按联合国现有年龄阶段分类,四十多岁还只是青年。但大概是在达纳岁月太催人老,段万山看上去远超出自己真实年龄。
刑从连忍不住开口:“你不能死。”
“人都是要死。”
“你现在状态让老子觉得,老子千辛万苦来达纳帮你救人,你看到就放心,说死就死,让觉得帮你就是害死你。”
段万山摇摇头,他弓起膝盖,将裤腿层层卷起,刑从连这才看到裤管下掩盖多日伤口。那应该是贯穿性枪伤,被根木棍堵住伤口,腐烂伤口中,泥浆似腥臭血还在渗出。段万山似乎是在伤口上敷草药类东西,但对于枪伤来说,这种治疗根本是杯水车薪。
段万山躺在地上,挣扎着想要坐起。
刑从连实在看不下去,将人扶在墙上靠好。
段万山将酒瓶递给他。
刑从连并没有接:“这算什?”
“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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