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悦站在原地片刻,他忽然转身往回走。
东海王世子,这人留在武昌太危险。无论是对于司马冲自己而言,还是对于建康城而来,司马冲留在武昌都太过危险。
夜晚。
司马冲抬手轻咳
王悦心忽然阵抽痛,像是有股说不清道不明沉痛颤栗传遍周身,他紧紧抓着马缰,个人立在武昌街头,立在来往人群中,有种站立不稳错觉。
好似当年那幕仍在眼前,可说着这话人,却再也不是当年模样。
王悦没敢继续在武昌逗留,回身收拾缰绳准备翻身上马,可就在那瞬间,他余光瞧见个人。
年轻东海王世子依旧脸色惨白,大秋天裹着件雪白狐裘,他正跟在侍卫后头往将军府里头走。
王悦忽然顿住。
”
王敦手中棋子应声而落,回头看王悦,瞬间阳光照着王敦脸,轮廓线条极为冷硬,他有片刻失神,似乎没想到王悦问这句。
堂中仿佛静很久。
“你走吧。”王敦撂手中棋子,忽然轻笑声,“路上小心些,回去代同你父亲问句好。”
下半棋盘摆在案上,光泽优美乌鹫棋子摆成纵横模样,子接子,环环相扣,王敦轻轻敲着棋子,双眼很是随意地望着王悦。
司马冲?他不是在姑苏看病,他怎会在这儿?
他心中知道此事跟王敦脱不干系,原本想要按计划离开,可他那瞬间抓着缰绳犹豫。
司马冲到底是名义上东海王世子,天底下人都知道东海王比先帝要名正言顺,那东海王世子自然也有资格继承王位。此时王敦将东海王世子攥在手里头,未必没有学曹阿瞒挟天子以令诸侯意思。瞧司马冲这副样子,怕是在很久之前,王敦就盯上晋陵这位世子,当时王敦借着给司马冲治病由头将司马冲托付与自己,便是在暗示自己他已经有中意储君人选,可惜王悦当时忙着在姑苏收粮,后来又逢皇帝驾崩他赶着回京便没有来得及深思。
王敦怕是想让司马冲当皇帝。
而如今建康城里头新帝已然立,而且名正言顺。难怪王敦心里头不爽快。
王悦沉默片刻,什也没说,他转身出门。
千里奔袭,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王悦到这儿不过就是为问这句,你是不是要反,他如今得到确切答案,王敦亲口给他。王敦从来不骗他。
够吗?够。
王悦牵着马走出将军府大门,站在街上望着来往匆忙百姓与兵马,眼前短暂太平景象让他忽然记起很多年前长安洛阳沦陷时王敦对他说句话。
皇帝死没关系,国破也没关系,中原汉人绝不会亡国灭种,胡蛮子马蹄之下,有辈匹夫,野火不尽,春风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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