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智彦的眼镜。我是从哪里弄到这个的呢?
崇史只觉得视野在缩小,这不是错觉。他不由得闭上眼睛,向一旁的被子上倒去。一种映像正试图映在脑海中,却怎么也清晰不起来,因为遮蔽着浓雾。
突然,浓雾碎裂开来,缝隙间露出一幅鲜明的图像。
是智彦的脸。没戴眼镜,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崇史感觉到了正俯视智彦的自己,还有当时的感情。
好了。
崇史坐在椅子上,把桌上和抽屉里的东西,还有书箱里的书等一一过目。每样东西都寄托着回忆,现在也还可能从记忆中捡起来。一切都没变,可唯有在和麻由子的关系上,记忆与事实相悖。
书箱前面放着一个纸箱,似乎就是母亲说的那些东西。崇史盘腿坐在被子上,打开箱子。乍一看,里面也没装重要的东西。首先是十本漫画,因为找不到地方放,扔了又觉得可惜,才决定寄回老家。其次是小说和纪实文学共八本,还有旧闹钟、款式难看的帽子,另外还有几件只能算是破烂的玩意儿散落在箱底。
正叹气时,崇史发现其中有一个小纸包。包里似乎是一个长约二十厘米的细长东西,用包装纸包着,外面缠着胶条。
这是什么?崇史略加思考,但还未等找到答案,他就把胶条剥了下来,打开了纸包。露出来的是一个黄色信封,里面不是信,而是别的东西。
崇史感到了强烈的不安。他受到了冲击,无比混乱。最终,他叫出声来:“是我杀了智彦!”
崇史为这声音惊愕了。刚才的声音是谁的?是我,还是记忆中的我叫出来的?
不久,浓雾又把眼前包裹了起来。
崇史倒过信封,用左手抓住滑落出来的物品。
是一副眼镜,镶着金边,右镜片还碎了。
眼镜的形状看着很眼熟。不止是外形,连镜框的设计和镜片的厚度都那么熟悉。从高中时代起,“他”就一直爱用这副眼镜。神经质的“他”说其他眼镜不合适,只能用这副。
“他”就是智彦。这是智彦的眼镜。
崇史感到脑袋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一种东西正欲从记忆底部浮上来,另一股力量却抑制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