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段思绪传来,尹辞才彻底回过神。
眼下状况有些麻烦。他半个身子混入肉泥,衣服布料没被腐蚀,鬼皮衣却因为成分与人皮相近,早已破碎不堪。融合部分多,涌来思绪又清晰几分。肉泥中白苇无疑察觉他,但又迷迷糊糊,不清楚他具体状况。
【这些活肉彼此连通,虽然变成此等样貌,仍能传达些意念……你还在吗?只要割掉融合部分,你能逃掉……帮你,你要走出去……】
水上片晃眼金光,灰烬浩浩荡荡洒落在水面。尹辞睁大眼睛。
逃掉
然而在这万千不成调嚎哭中,却存丝清明。通过相连活肉,些画面涌入尹辞脑海。
透过无数只眼,“他”看到白苇摔落而下。
神女没把老实孱弱白苇当回事,她带着他降至底部,从稍高处扔下。既能保证他摔不死,也能让他动弹不得。她做法和尹辞猜差不多——息庄人扔到外围,捏作泥稿。源仙村人金贵些,他们被盛进石莲蓬,等着塑成真正神像。
好在白苇争气,落水前掷出攀爬工具,勾住枯荷叶。他身子扑通入水,却在摔进肉泥前停下,勉强保住身体完整。
神女则直奔中央石台,拿起碧玉刮片,细细雕琢肉神像。
树根袭来时,尹辞其实能躲开。
可是引灯不能,小姑娘还晕在枯荷叶上,红衣格外扎眼。神女想要挑人杀鸡儆猴,杀谁没有太大区别。
而且他没那容易死掉。哪怕烧得只剩截碎骨,尹辞也能从残片中回归。他寻死次数足够多,积累出某种阴冷直觉。
浅塘不深,杀不死他,也困不住他。不如顺势坠入,顺便刺激下那只狐狸。
树根穿过尹辞胸口,将他钉在池底。那些液体不同于鬼墓湖水,它们触手黏滑,没有腐蚀他躯体。
个时辰后,神女离开。白苇没有立刻逃跑,他跌跌撞撞爬上最中间石台,在肉神像前发很久呆,也流许久泪。
……也是,白苇下落后碰过肉泥,尝过那些情绪,大概能猜出二。
白苇终究没有离开。
他挑个离神像最近泥稿,缓缓拥进去。泥稿慢慢将他吞没,整个鼓胀些,面庞上悲悯变形。
【她还活着,她走不。不能放着她不管……】
但它们同样能带来疼痛。
被那液体泡,他刚碰到活肉泥,便与它们黏在起。过程远比尹辞想象痛,仿佛整个人被活活绞成肉酱。
涌来不止疼痛,还有入侵而来思绪。
这些思绪零零散散,比起人类情感,更接近动物。巧是,尹辞也熟悉这种状态——人受苦要是超过承受限度,思维往往会破碎不堪,只剩下些本能。
白衣怪物出自肉泥,怪不得它们对疼痛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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