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何种模样,又如何取得对方亲近?
时敬之突然有点慌。
他美滋滋种下只徒弟,准备收获尘缘羁绊。谁知刚浇几趟水,却发现种子是死。老天,他才把人刷完,刷逆反可怎办!
“为师……”
时敬之想说几句软话,挽回点温柔师父形象。然而没对方期待做参照,他脑子活像生锈,片空白。
“是活人,不是物件,师尊不必盲目执着。”
有区别?时敬之怔住。
人无非是会说话、会活动物件。旁人如是,他亦如此。似是察觉他迷惑,尹辞扭过身,揪住时敬之长发,将他脸扯近些。
水汽氤氲间,对方眸子如同两点寒星。时敬之不喜欢被这样窥探,他恍惚中生出些被刺穿错觉。
于是他探回去。
大力涮徒弟时,时敬之心情十分微妙。
说没有教训之心,那是假。时敬之掌握好力道,既不会真将尹辞刷伤,又不会轻到变成搓背服务。徒弟仿佛锅里虾仁,被他点点刷成粉红色。
刷洗同时,时敬之也在寻找伤痕。
禁地之中,时敬之曾以指尖碰触活肉泥。那肉泥如同黏胶,瞬间黏上他指尖。时敬之脱离得及时,就这还没层皮。
尹辞整个摔进去,总该留下些伤口。可他这徒弟脊背完整光滑,连道旧伤疤都没有。时敬之刷半天,只刷出些黏着肉泥怪异薄皮。
天上果然不会掉馅饼。随手抓徒弟副好相貌,上得武场下得厨房,必然要比寻常人难搞些。
好在闫清及时出现,给他解围。
这探,时敬之才发现大事不妙。
原本他安排明晰完美——抓周抓个徒弟,再装成对方期待模样。只要让徒弟发自内心崇敬、爱戴自己,他也算尝过尘缘羁绊。
为防止尹辞起疑,时敬之没想开始就投其所好。他本打算由浅入深、徐徐图之,可如今瞧,他根本看不到尹辞欲望。
明明只是个二十岁年轻人,尹辞双眼却如同枯井,没有张扬锐气,也没有憧憬期待。他像是什都不喜欢,什都不想要。
对方没有期望,时敬之演不出尹辞心中“理想师父”,只得继续做自己。
听尹辞说法,这大概是鬼皮衣残片。
尹辞曾在鬼墓下脱衣自证,鬼皮衣覆盖范围想必相当大。他那徒弟总不会也有荒谬再生能力——要有那种便利术法,尹辞又怎会经脉有损。
尹辞能毫发无伤,八成是鬼皮衣功劳。
不愧是传家宝,不提那逼真至极易容效果,它居然连肉泥都防得住,没还怪可惜。若不是罕见,时敬之自己都想整个,这东西听着可比傩面大气太多。
他正胡思乱想着,尹辞句话将他扯回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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