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只有颈部没有用布裹起,碗口大的豁口露在外面,断口处挤满了暗棕色的枯根。那些枯根毫无生气地耷拉着,颜色像是腐坏的血。
好在这具无头尸体并没有散发腐臭,空气中飘散着淡雅的草木清香。
那只巨手一把抓住咒布包裹的“仙躯”,缓缓收回纱帐。少顷,纱帐内传来细密的咀嚼声,听着像牙齿嚼碎细骨。草木的清香味更浓,夜风拂过神祠的烛火,烛火却没有半分摆动。
自始至终,江友岳表情毫无波澜,也没有抬哪怕一次头。
“在徒儿看来,师父才是配得上‘视肉’之人。”
又一阵模模糊糊的咕哝声响起。
纱帐轻轻抖动起来,有什么从帐内探出。江友岳端正地跪在蒲团上,略微垂下头。
一只枯干的巨手穿越纱帐,它抬起食指,指尖虚虚点了点江友岳的前额。
那只手太过巨大,几乎能把江友岳的头颅整个攥起来。手指又极细瘦,只有一层暗褐色的皮包覆手骨,动起来仿若蜘蛛的细足。
“……师父教导得是,徒儿谨记于心。”
。哪个新王即位,不是那套神仙天助的说辞?蛮子夸张而已……哪怕妖异如时敬之,还不是一个脑袋一颗心,死了就是死了。”
“大允这些年的繁盛,靠的不是引仙会,是黎民百姓。‘神降圣’一事,我会遣人去查。江友岳举荐不力,我也要问。”
“那时敬之……”
“先由他自己折腾,一个小小的枯山派,翻不出多少水花。”
两个时辰后,国师府上。
出神祠前,他低叹一声,自言自语道。
“只可惜天意难违。”
同一时间。
枯山派师徒散尽金珠,于夜半返回客栈。哪想到两个下仆压根没睡,在他们房内燃了足足三盏灯,双眼通
半柱香后,江友岳微微弓下身。他没有抬头看那手的主人,语气更恭敬了几分。
“时敬之自有天命,徒儿不会助他寻找生路……‘仙躯’用完了?徒儿这就为您送来一具。”
话毕,江友岳没有寻找下人。他整整衣衫,亲自打开密道口,独自进了神祠后的密室。
再出来时,他的背后多了个木拖车。
木拖车上横着一具形似人尸的事物。它被写满血字的白布细密裹紧,白布上浸满了未知液体,呈出浅淡的碧绿色。
“师父,卢福刚刚传来消息。边境连败,许璟行仍无全力对付那罗鸠之意。”
江友岳坐在国师府的小神祠内,轻声禀报。
这仍是帝屋神君的神祠样式,却没有挂牌匾。神祠内燃了浓重的香,神台前挂着不透明的纱帐。
听到江友岳的话,纱帐内部传来一阵低沉的咕哝声。
“徒儿明白。”江友岳低下头,“那罗鸠尚不足为惧,用它敲打许璟行,那人还能生出些危机感来。此事不能急于一时,只能看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