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敬之突然升起阵云雾迷蒙委屈。
心脏如同被塞进茶壶,小火烹煮。他满耳朵只有咕嘟咕嘟气泡声,每个气泡都炸出声细小“这不公平”。
时敬之撩开衣摆,盘腿坐上雪地,试图靠积雪镇下这份“无理取闹”。莫名心酸里,他骤然明白陈千帆删去记忆理由。
无他,尘缘实在烫手。
要不是在回莲山上决定入世,他早就满足地抱紧已有“尘缘羁绊”,哪管尹辞怎对待他人——反正羁绊到手,尹辞就算敲锣打鼓娶上打妻妾,把真实身份写在脑壳上逛街,他也不在乎。
施仲雨抱拳道:“自然。”
两人说完,时敬之依旧有些懵,身周寒风也跟着凉几分。
他原本把对方身份、实力当成他们共历磨难后秘密,某种仅此份关联——他两次游走于生死间隙,尹辞才卸下少许伪装。结果施仲雨只丢个手指尖,徒弟就打包坦白。
要说道理,时敬之明白。谨慎如尹辞,,bao露身份必定有足够理由,兴许还有什事关大局计划。可他仍然抑制不住涌上来情绪。
现在施仲雨与他样。
枯山派撇得干二净。在徒弟嘴里,自己只是个“被他利用”“无所知”可怜人。
尹辞解释简单利落,施仲雨没有沉默太久。
“原来如此。”
施仲雨叹道。
“派也曾查过白衣人线索,到底无所获。尹兄不必担心,派与赤勾虽有龃龉,不至于道理都不讲,迁怒于脱离赤勾宿家。”
现在则不同。时掌门攒肚子千转百回憋屈,不知道从何而起,又不懂往哪倾倒,整个人气都不顺。
尹辞没有对施仲雨说谎。没人比时敬之更清楚,尹辞确有私事要查,需要个小门派掩人耳目。说到底,他们情谊本就是以这个玩笑似“师徒关系”为根。
尹辞对待施仲雨态度,时敬之很是眼熟。最初相遇时,他也感受过那份游刃有余好意。
那在尹辞需要个“师父”时候,换个张敬之李敬之。相处时日久,尹辞是不是也会如此尽心?
仔细想来,虽说他们情谊路由淡转深,终究还是接近于“前辈”对于“晚辈”关怀和情义,
并没有他所想那样特殊。
“姑娘大度。”
“不过你若是那白衣人,功力也当得上声‘前辈’。白衣人在鬼墓下未伤及正派,乌血婆在场,前辈不愿,bao露宿家人身份,晚辈也能理解。”
施仲雨微微低头,言语中多些敬重之意。
“此番无论是拜访宓山宗,还是对付秘典,都是晚辈受照顾,晚辈反而要感谢前辈直言。”
“尚有私事要查,今后亦会随枯山派行动。还请姑娘看在此行份上,切莫将身份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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