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画即使定稿后依旧可以覆盖新油彩反复修改,只要还没上光油,那就意味着作品仍未完成。
宗祈松口气,看白发男人转身走到办公桌前,“请坐。”
他拘谨地走过去坐下,看对方随手将唱臂搁到黑胶唱片上,喇叭花模样金色留声机便开始传出悠扬小提琴声。
“老师,”
“不必使用如此正式称呼。”郁尘雪道:“程教授只是让你跟在身边接受段时间艺术熏陶,你美学鉴赏课最终考核分数权并不在。严格上来说,并不算你老师。”
“你好。”
男人率先露出浅淡笑容,冲散那种毫无缘由违和感。
“教授好,是16届导演2班宗祈。因为敲门后没听到声音,刚好门又没锁,所以冒昧进来想放下这个”
越解释宗祈声音越小。
他脸逐渐变红,心底社死咆哮。
这幅画给人感官实在不太好,因为格外明亮色彩强烈对比之下,猛然眼看上去很难不受到冲击。
宗祈感觉自己受到精神污染,思绪沉沉浮浮,愣愣地盯着画面出神。
直到只骨节分明手伸过来,捡起地上遮光布搭在画架上,将画面尽数遮住后,黑发青年才惊觉自己冷汗已经淌背。
“这还是幅未完成作品,暂时没有到可以问世时候。”
好听男声从他身侧传来,有如山间冷泉叩击松石,低沉磁性。
“啊、好,郁教授。”
宗祈迅速改口,看着坐在对面人推来杯热气腾腾红茶,碟边上放着新鲜切好柠檬和白糖方块。
郁尘雪温和地笑,“放松,你太紧张。”
时间,画室里只能听见小提琴和黑管交织演奏
进来前宗祈没想到这是间私人办公室,这种情况下被当场抓包,简直恨不得地上裂开条缝钻进去。
“真非常抱歉,不知道那是您未问世作品。”
黑发青年盯着自己鞋尖九十度鞠躬道歉,将手里文件双手举过头顶。
“原来是程教授提到过学生。”
文件抽出翻动声音近在咫尺,“没关系,本来就是没彻底定稿作品,还需要修改些细节。”
“抱,抱歉,不是故意闯进来。”
宗祈结结巴巴开口,却在抬眸时愣住。
画架旁站着人又瘦又高,面容被阳光切割出莫辩光影,白色头发扎在脑后,细长眼镜链垂落,中和侧脸阴柔冷郁,平添丝禁欲书卷气。
他只穿着袭再简单不过白衬衫,肤色却比布料更加苍白,白到有些病态。袖口挽到手肘,衬得手臂上青色血管触目惊心。
甚至不需要自介绍,宗祈就在心里自动将对方和画室门口名字契合。即使对方看起来年轻到很难和“教授”这两个字联想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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