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跟着父亲与老师学治国为君之道,但回过头仔细想想,这些东西在他生命中并未留下太多痕迹,这些年真正对他影响最深反倒是母亲。卫文君从未对孩子进行说教,但赵慎永远记得她最后那道令人震撼笑容。爱,真能够驱散梦魇,乃至于人所做梦都是这样温暖明亮。
本该是心中装满仇恨人,手中也沾满鲜血,却是真正有着和母亲样最温柔性格,这或许本身就是种不幸。赵慎随意地捏着药碗,默然地看着那跳跃燃烧炉火,他心中已经厌倦杀戮、阴谋、勾心斗角,连这片刻安静都感到很珍惜。
孙澔见他还没有喝完药,不禁看他,他抬手将药饮尽,把碗搁放在炉子边缘,转而扭头看向窗外。小城风声扑簌,凛冬将至,寒霜厚厚地积在衰草上,极目之处尽是惨淡白色,看得久,有几分百无聊赖。像是心中有所感应样,赵慎没来由想到远在盛京李稚,忽然很想要见见他,也不知他近来如何,这样想,心中便觉得欣慰。幸好还有他。
李稚对他们而言,意味着希望。赵慎在他身上看见将来,他是不属于这个萧索冬日,他双眼中倒映出光明灿烂未来。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来,打破这小房间中难得平静。孙澔把壶摔,不耐烦地回头用滁州方言骂道:“不是说生病人需得静养,吵些什?整日没完没!”
彭城。
暮色中,昏暗房间生暗红色炉子,赵慎边慢慢暖着手,边注视着那跃动橘色火光。每次旧疾发作,血液不通,他便会浑身冰冷,很难暖和起来。
孙澔用铜筛滤药汁,倒在碗中递给他,“趁热喝。”
赵慎轻晃着碗中药汤,“这药是治什?”
“调理肺腑,驱散寒气。”
侍卫刚好停下脚步,被劈头骂顿后,神色不安地停在阶前。
赵慎扭头看过去,低声问道:“怎?”。
“世子,京中有消息传来!”
赵慎起
赵慎看着那汤药略思索会儿,“曾听说,寒气沉积肺腑,是命不久矣征兆。”
原本正划拉药渣孙澔闻声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他眼,“是有这说法。”
赵慎也没多说,喝起药。他近来病中身体疲乏,夜间总是梦到过去事情,但奇怪是,次也没有梦见过将来,好在过去也并非全然是痛苦。
他梦见少时自己出城去打猎,骑马踏过下雨天街,等夜间尽兴归来时,四处都暗,唯有清凉台还亮着,家家户户屋檐前灯笼在雨中光芒闪耀,整条街好似笼在晶莹剔透光中,他牵着马在其中慢慢地走,仿佛是置身于个令人晕眩好梦,等醒来时再想,原来那真是梦。
好久远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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