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稚道:“今日皇兄召你入宫,听说聊个下午,你们聊些什?”
“些家常话罢。”谢珩自袖中取出只极为精巧乌木匣,李稚注意力立即转移过去,探头去看。
“这是什?”
谢珩望他眼,揭开匣盖,雪白木绒包裹着两枚交扣羊脂玉佩,看那道历经岁月温润光泽便知是价值连城之物。
“这是产自晋中西陵子冶羊脂玉,为谢氏家传之物,当年祖父与祖母在宁州初见,桃花渡水
李稚作为身负厚望王朝继承人,本就不该耽于与前朝旧臣儿女情长,若是谢照谥号事尚未爆发,赵慎或许还能睁只眼闭只眼,但如今这局面不由得他不重新打算。
谢珩能理解赵慎忧虑,无论是刚刚站稳脚跟新朝,亦或是王朝唯继承人,都是赵慎生命中最重要东西,不容任何闪失,君王有仁慈之心,但也有决断天下之意,他是怕自己没有更多时间。
傍晚李稚回到国公府,到家就听说赵慎召谢珩入宫事,颇为意外,旁边夏伯阳道:“陛下近日总爱召臣子进宫,下下棋谈谈心,聊解些病中寂寞罢。”
李稚心中然,“你回去吧,明日同去孙荃府上。”
“是。”夏伯阳转身告退。
牵扯出股没来由怅然。
建章谢氏,随着这个转身,终究是彻底退出政治舞台,这是位帝王目送着忠臣离去时必然产生复杂心情,还能再见吗?恐怕是不会。
书上说,江山代有才人出,只是不知要等多少年,才能再等到这样个清风皓月般君子。
“送送他。”赵慎道。
“诺。”宫侍应声起身。
李稚直接去书房找谢珩,谢珩正在窗前望着廊下月影,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
案上整齐地摞着几大叠奏疏,都已批注,只待李稚简单过目即可。新朝内政繁杂,每日都有数不清文书送到李稚手中,有些李稚来不及处理,谢珩会帮他批批,让他回来能够早点休息。
“你全都看过?”
“今日没什事,见到文牍堆积成山,帮你处理下。”
李稚拿起本翻阅起来,自从亲自主政后,他才明白句话,治大国如烹小鲜,琐碎工夫最为磨人,他回头含情脉脉地望着谢珩。
谢珩走出皇宫,等候已久裴鹤立即迎上来。谢珩站在空旷处,往风来方向望去,目光寂静而深远。裴鹤并不多问,只默然地陪他同站着。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又随波逐流地往各处吹去,仿佛神灵手为世人描绘着聚散离合命运。
“裴鹤,累。”
裴鹤立刻抬眼望向他,“大公子!”
谢珩却什都没有再说,他确实累极。
赵慎并未明确下旨,也丝毫不曾催促,他给两人足够道别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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