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
“直以来,都很想听父亲说次,说琴弹得也算……不错,说他其实对也算……有点满意。所以,这几天就只顾着自己难过……却没有想过,他直想过都是现在生活。”贺音徐孤零零地坐在偌大车后座上,声音越来越低。
“其实,”钟关白把车停到家餐馆门口,“老师也不曾对说过‘满意’两个字。现在回想起来,说得最多……是‘再来’。”
贺音徐微微怔:“父亲对说得最多,好像也是……‘再来’。”
他说完,更加难过:“可是,再来意思……不就是并不满意吗?”
“不。”钟关白说,“不是这样,那不是评价话。”
陆早秋并不喜欢说教,他在学院也是那种专业精深硬派教授,评价学生只看实力,是大环境下难得不把意识形态放在重要位置人。
此时说这多,也是因为这些人、事都与钟关白有关。
这多年,但凡与钟关白有关,陆早秋都亲力亲为,看得比自己事更重要。
贺音徐认认真真听,想许久,眼睛便慢慢红:“觉得,是个很糟糕人。”
钟关白由衷地安慰道:“你只是琴弹得有点糟糕,人不糟糕。”
曾经,在他走错路时候,想要走回来却感到阵痛时候,在他记忆与手指都不受自己控制时候,在他毫无灵感觉得自己写不出行旋律时候,在他与陆早秋合奏感到幸福时候,陆早秋也说过:“再来。”
曾经,在陆早秋听不见并决定训练用手指调音时候,在陆早秋刚刚恢复听力尝试拉琴喜悦到无以复加时候,他也说过:“再来。”
所有艰涩幽暗处,所有繁花征途,都有这两个字。
钟关白转过身,对贺音徐道:“再来,是希望,是有人对你心怀期待。”
他说完,下车为陆早秋开车门,等陆早秋出来,便望着陆早秋眼睛表明心意:“早秋,还有好多个再来想对你说。”
陆早秋平静地指出个事实:“阿白有时候也弹得糟糕。”
钟关白:“……”
是,论琴技,现场大概只有陆早秋是真没有人敢说句糟糕。唯算例外,也不过是陆早秋听不见时候,钟关白舍不得说,当玩笑也不行。
“……陆老师说,没有想过,该想到父亲很辛苦。”贺音徐想起他小时候,贺玉楼是亲自教中文,遍地遍地教,把他教到像在中国长大孩子那样,说起中文来不夹个英文单词,写手比学校中文老师更好字。
其实不用贺音徐说,任谁看眼贺音徐这小孩,都会知道贺玉楼曾在教养上下多大心力。那不是朝夕之功,势必言传身教,十六年如日地做个足够成为任何男孩榜样严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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