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羚进去时,他单膝跪下吻他无名指上戒指,后来就站在门口凝固住,四个小时时间,他默数着秒数伫立在人流往来走廊。
另外手术室里两个和文羚同时进去房缺病人个小时就出来,大腿包扎着绷带,还能和家属说两句话。
陪床家属们认识梁如琢,他们其中有法国人和德国人,用各自语言向梁如琢攀谈手术室里那个孩子病情。
他心不在焉地回答。
洗手间感应水龙头故障,涓涓细流砸在水池中。他最烦东西是青椒、洋葱、五月雨和关不严水龙头,因为它们除令人哭泣,就是听起来像哭泣。
他生气样子完全是个小孩子,背对着梁如琢,只能从后侧面看见半鼓起来脸颊。梁如琢喂他吃饭,他抱着腿不出声,没关系,反正术前要求空腹,提前饿两顿也没关系。
他更生气,把梁如琢扶在他腰间手抖下去。梁如琢捡起地上写满字纸片,片片拼起来想看看他写些什,文羚才转身按住他手,眼睛红成只小白兔,下子扑进怀里,轻飘飘像入怀云,淅淅沥沥下雨打湿衣襟。
文羚拽着他衣袖,弱声嘀咕,死后你也不可以喜欢别人。梁如琢揉他头,这小鬼从前可不是这说。
文羚又委屈地红眼睛,吝啬让步,说那你不可以为讨好他把东西扔掉,也想在家里陪你。他像只小动物在怀里蠕动,梁如琢与他十指相扣,哄他放心。如果文羚真离开,他也许不会再有爱别人力气。
护士小姐检查完留下块备皮用刀片,梁如琢给他刮,文羚羞臊地闭着眼睛,梁如琢故意拨他小鸟,许愿年后能吃上荤菜。
他抓住个法国女人,问窗外凌霄花开吗。
那位女士把头探出窗外,回答他,医院扩建,那面墙正在被拆除,花藤东倒西歪零零碎碎,没有人在乎它们是否盛开。
在乎。梁如琢把那丛杂乱凌霄买下来,让人移植到自己家花园,笨手笨脚工人碰掉花骨朵,梁如琢赶走他们,亲自去搬,用掌心护着尚未盛开花苞,捡起飘洒落叶,洁白衬衫蹭满泥土。
细密雨点无情地敲他头,他坐在矮墙边抽烟,烟雾被雨打碎,头发湿淋淋黏住脸颊。
“饿太久,这样下去会坏掉。”梁如琢亲亲他嘴唇,“肉食动物不能长期吃素。”
“那你去外边找。”文羚拉下脸。
“不要,只吃家养小肥羊,鲜美无公害。”
“咩。”
手术当天迟迟没出太阳。梁如琢忘记自己是什时候离开手术室门口,只记得昨晚他们睡同张床,文羚吃助眠药,在他臂弯里睡成只打鼾小羊,他把怀里人紧紧抱住,和他说整夜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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