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无家可归，更无处可去。他从未离开过谢府，
个小小
金陵城对他来说就是整个世界。现在他该去哪？该找谁投奔？戴先生吗？不行，他离得太近，找上他会给他招来祸端。他还有什
亲戚？没有，他没有母族可以依靠，更不知道有没有什远房亲戚。他像失
家雏鸟，在霜风中张皇失措。
对，魏德，那个混蛋，是他指使七叶伽蓝灭谢家满门。他忽然有方向，像在大海漂浮之时抓到截枯木，旦抓住就不松手。他要复仇，不管是魏德还是七叶伽蓝，他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谢惊澜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向无尽长夜。
“梆子声没响，按规矩是不能走。”
“……”
“喂，你哑巴吗？”
他该怎回答？不对，不能说话，声音会泄露他身份。谢惊澜疯狂地思考怎办怎办怎办，却无计可施。
“让他回去吧，第次跟着出来，该是吓坏。”另个声音忽然出现，谢惊澜转过身，看到那个手握银刃刺客。
又出现，他站在树影下，沉默地看着谢惊澜。
“夏侯潋，”他开口，声音像清泉流淌，“你在做什？”
恐惧如霜毛样在心头滋生，他身子不可抑制地轻轻颤抖。
不要回头。不要发抖。不要害怕。
谢惊澜握紧拳头，迈着沉重步子经过兰姑姑尸体。浓重血腥味扑面而来，腥得他想要呕吐，他咬紧牙关，在兰姑姑尸体前走过。面具下眼泪夺眶而出，在他拐过转角瞬间从下巴上滴落。
月光下，他眼神温润如水。
“嘁，胆小鬼。”跳房子刺客嗤声。
谢惊澜扶着墙壁，拐过拐角，走几步，然后夺路狂奔。谢府离他越来越远，血与火噩梦却如影随形。兰姑姑沾满鲜血尸体仿佛就在眼前，他睁眼闭眼都是兰姑姑破败身躯。
明明之前还哭着喊着要去救兰姑姑，直面刺客时候却吓破胆。他是个懦夫，他是个懦夫！个石头绊倒他脚，他狠狠地摔倒在地，头脸和手都磨出伤口。他趴着地上，用力捶着地面，直到拳头鲜血淋漓，脏污土地上布满血痕。
捶到手酸，他爬起来，靠着墙坐着。大街上空空荡荡，屋檐下挂灯笼像漂浮在空中磷火。
到。到。他看到门。谢惊澜忍住狂奔冲动，步步走前去，推开那扇虚掩着门。有个刺客正在巷子里跳房子，长刀靠在墙边。
他看到谢惊澜，停下来。那目光像块冰，谢惊澜僵硬地转过身，朝另边巷口走去。
步，步，在步。马上就要到拐角，马上就要离开那个刺客视野。
“喂，你去哪？”身后，那个刺客突然问道。
谢惊澜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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