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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
黑暗沉沉地压下来,红墙上溜牛皮纸灯笼,拳头大小光亮连成滂滂片洒在地上,像青黑砖石上破碎万点金。今天夜色好像格外浓,宫灯也只能照亮方寸大点地
半途沈玦就弃马车重新上马,快马加鞭回京。夏侯潋看他气色好不少,便没有坚持让他继续待在马车上。回到京师他们把夏侯潋和朱顺子扔下,不知去哪里。当然,他们有没有暗地里派人监视就不清楚。临走前司徒谨对夏侯潋说,这几日看好门户,闭门莫出。
夏侯潋知道京师铁定要出事儿,但来不及仔细咂摸司徒谨话,回到云仙楼就病倒,背上伤口处理得太晚太粗糙,又是发炎又是流脓。阿雏剪开他黏在背上衣裳,看见他满背狰狞伤痕,吓得剪子掉下来差点戳进自己大腿。紧赶慢赶打发朱顺子去帮他请大夫,抓药,前后折腾七八天才慢慢好转。
阿雏小丫鬟去外头买药回来直咂嘴,说外头多好些锦衣卫和兵士,凶神恶煞咋咋呼呼,吓死个人。又过几天,京里颁禁铁令,还开始宵禁。云仙楼生意萧条不少,没有恩客上门,门口站条子都免,王八头儿和姑娘们都凑在院子里打马吊。
夏侯潋直在养伤,只能靠阿雏和小丫头告诉他外边儿消息。说来说去都是街上乱窜东厂番子、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要不就是城门过关查验严不少,不止要路引还得搜身。沈玦消息半点儿也没有听着,三四十号大活人,就像人间蒸发似。夏侯潋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消息。
秋分过第天,夜幕刚降临,外头响起连串男人呼喝声,还有铁靴踏地,兵甲环锁相撞金铁之声,京里四处起火,黑烟漫上天。姑娘们挤在游廊底下,惊恐地踮起脚张望被火光映得发红天穹。鸨儿令杂役和打手看紧大门,有人大着胆子透过门缝儿往外瞅瞅,回来说兵将抓好些男女,街上还有血迹。
“宫里头准出事儿,”鸨儿摇着美人扇指指点点,“这是要变天,站错队都要完蛋咯!”
“外头抓都是那些站错队?是大殿下人还是二殿下人?”有姑娘抚着心口问道,“不知道那该死姘头怎样。上个月他喝醉酒跟说几嘴,说什福王殿下是最有希望,准能克承大统。”
鸨儿说话间颇有女中豪杰意味,“管他呢!就算是天皇老子变家姓都挡不老娘开门做生意。左右就是这几日事儿,到时候看你那姘头还来不来上铺,不就知道?”
夏侯潋避开叽叽喳喳姑娘们,坐在葡萄架子底下,手里摩挲着沈玦七叶菩提。
老天保佑,希望沈玦平平安安,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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