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潋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沈玦看见滴晶莹光在他眼前掠过,砸在地上青砖上,很轻很轻地声响。
夏侯潋在流泪。
沈玦几乎快要崩盘,说不出苦闷和酸楚层层叠加,仿佛下刻就要决堤。分离总是苦痛,他想起很多年前他们分别,在谢府小巷,在寂寂宫庭。他握紧拳头,告诉自己没关系,不要紧,他会好,他是司
去,像缕飘散朱墨。他仿佛感觉不到痛,只有无边冷,从触着雨水指尖开始深深蔓延进心底。脑子里挥之不去是沈玦影子,那苍白身躯上布满红痕,还有他愤怒欲杀眸光。
他知道他们完,他连陪在他身侧资格都没有。他是个该杀畜生,堕入阿鼻地狱都弥补不他犯下罪。
不知道过多久,雨都慢慢小时候,门终于开,黑洞洞个口子,里面烛光亮起来,透过门上糊软烟罗,隔着雨帘烟雾般朦胧。沈问行冲他招手,示意他赶紧进去。夏侯潋从雨水里爬起来,整个人像打河里捞出来似,浑身淋淋漓漓滴着水。他抹把脸,站起来片刻头有点晕,差点没有稳住。他闭闭眼,迈着沉重步子到门槛边上,拧干净身上水才进门。
沈玦坐在案后,低垂着眼,领口没有翻好,露出点红点子,夏侯潋眼睛像被烫下,慌张移开目光。
沈问行关门,偌大屋子里只剩下他俩。人湿淋淋地站着,头发还在滴水,人坐着,冷冰冰没有表情,像座冰雕。
“夏侯潋,”沈玦将两张黄纸推到夏侯潋面前,调节下声气,道,“这是你路引和户籍,明日起不要回东厂,你走吧。”
夏侯潋呆呆地望着那两张薄纸,“走?”
“累,不想……”沈玦顿顿,艰难地把话说下去,“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太累,十年,已经够久,该结束。你不必自责什,你没有错,错是。你走吧,夏侯潋。”
他这样说着,心像被碾碎般,他想再也拼不回来,也不必拼。长痛不如短痛,他又不是没尝过痛,没什好怕。这样想他反倒好受些,抬起眼来,却正撞见夏侯潋悲伤目光,他那样苦涩地望着他,像只被抛弃孤狼。
这是什意思呢?沈玦心里抽痛,他对夏侯潋向来是心软,只要他说声,命都可以给他拿去。可为什要悲伤呢?他放他去找大小姐,放他阖家团圆,难道不好吗?他强自笑下,说:“你不把她接过来,是忌惮伽蓝吧。没关系,夏侯潋,你去找她吧。再给你个新身份,你从此隐姓埋名,和你大小姐,还有你孩子,去哪里都好。只有点,永远不要回京,永远不要出现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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