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叫
哥哥
，百里，要杀你
。”他说。
“可你要死，你杀不。”百里鸢坐在对面回廊，两个人隔着雨幕说话，“你害怕吗？死就冷，再也暖不过来。”
“不怕。”持厌伸手接住瓦片上跌落雨滴，“人都是会死。”
“可为什
夏侯潋不用死！”百里鸢神色变得狰狞，“哥哥，他没死，他活得好好。你看，弑心爱他，夏侯霈爱他，老天爷也爱他，只有你不受眷顾。他功成名就，他逍遥自在，而你却要受苦受难，为什你不恨他？”
“你错。”持厌眸光寂寂，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悲哀，“们是兄弟，们血脉相连，命运相通。”
“你跟
起走好不好？京里不安定，夏侯潋自身难保，护不住你。你跟回朔北吧，那里是地盘。带你回雪山，有很多金子，你想要什都行。”
阿雏听又想哭又想笑，“你这孩子，成天说傻话。”她吸吸鼻子，“是教坊司官妓，走不。”
“可以，”百里鸢抬手摸她圆亮发髻，“姐姐信，可以办到。月底走，到时候来接你。”
她迟疑，若是有法子，自然是脱身最好。她试探着问：“会不会很麻烦？”
百里鸢摇头说不会。
“可你们终究无法相见。”段九撑着油纸伞走过来，“你日子不多，持厌，或许你此生再也见不到你弟弟。”
持厌垂下眼眸，苍白脸上有掩不住哀伤。
“说过，给你机会。”段九从斗篷里拿出刹那，平平递进雨中，雨滴落在刹那黑色刀鞘上，溅起点点水滴，“杀沈玦，便给你自由，让你去找你弟弟。”
“你打算什时候杀他？”百里鸢在段九身后问。
“阎罗，您离京之日，将以沈玦人头
阿雏下决心，点头道：“好，等你来接。”
百里鸢从窗洞爬出去，按原路返回。世界笼在层黯淡暮色里，雨又纷纷下，店铺老板正把门板扇扇排开，挂上门闩。路上有小孩儿在闹，追来追去，好像永远停不下来似。几只燕子从招子上面飞过，黑色翅膀划破雨幕，消失在别人家屋檐底下。她从褚楼牌坊底下过，对面个磨镜子正收着担子，她路过时候看见他唇语，意思是夏侯潋没死。
她没做什反应，径直回侯府。空灵埙声传来，她顺着埙声往前走，像很多年前样，那个灰白衣裳少年坐在廊檐下，孤单地吹着幽魂样调子。酣风饱雨里埙声断断续续，像连不成线珠子。
百里鸢在那雨声和埙声混合里喊声：“哥哥。”
持厌放下埙，他脸色还很苍白，眸子却很恬静，映着满世界风雨萧萧，如同面幽而深古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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