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寻微沉吟着补充:“想必挖棺之时,鬼娘子以鬼哭相拒,山民并未停手,强行起棺。阴亲乃鬼魂之礼,般举行于夜半子时,恰恰也是阴气最盛时候。恶鬼复苏,新妇起尸,故而满座皆亡。”
“这些人胆子也太大,”袁二讶然道,“鬼哭于棺,们正经修道人家尚且要忌惮三分,他们这些普普通通凡人,竟然不当回事!”
百里决明把新娘盖头丢给他,“倒也没有不当回事,盖头上画朱砂符
好不容易来到最后条巷子,大家都累得气喘吁吁。并非没想过分头行动,然而除百里决明和谢寻微,其他人都坚决不同意。
忽然有人远远瞧见翘脚高檐,所有人眼睛亮。这山镇如此破败,按说个府君,该是本地最为富裕人家。那定便是李府!百里决明背起谢寻微,大家块儿跑过去。果然见灯笼高挂,檐头挂着乌漆牌匾,很是气派。
进到里头,转过琉璃影壁,迎面便是席面和喜堂,每张桌子都坐满人,乍眼看人山人海,全是乌泱泱人头。众人吓跳,还以为真有宾客,仔细看,才发现全是僵硬尸首。尸体都围桌而坐,面白如雪,嘴角痉挛似勾起,挂着抹诡异笑容。几个儿郎都看得心惊肉跳,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往里走,仿佛生怕惊动这些尸首,让他们“活”过来。
只有百里决明胆大,敢看他们正脸,好几副面孔煞是眼熟,谢寻微在他背上道:“方才们在街上见过他们,他们尸体死在这里,魂魄藏在家不敢出门。”
到正堂,对新人背对着他们,直僵僵站在中央,各自穿着红艳艳喜服,中间连着喜绸和红绣球。喻凫春见新娘子,嘴唇直打哆嗦,低声道:“是她!那女鬼就是她!”
百里决明实在背不动谢寻微,左右看看,堂上椅凳坐满怪笑尸首,没有空位。随意踹开具尸首,把谢寻微放在椅子上,正欲上前看,袁大下拦住他,道:“别过去,你仔细看!他们不是尸体,是真鬼,他们脚没有挨地!”
百里决明不耐烦地拍开他,走到新人边上,撩起他们裙摆。
众人定睛看,才发现里头立着铁支架,这两人是被支架撑得悬空。
“看来那老大爷说棺材里挖出来尸体,便是这鬼娘子。”谢寻微叹息着道,“观这新郎模样,年纪不过弱冠,大抵不曾婚嫁。约莫是病弱早逝,家里人给他配阴亲,才找上这位鬼娘子。”
“不错。”百里决明转到新人面前,挑开新娘盖头,这两具尸体脸都扑得白白,腮上团红粉,像丧事里殉葬纸糊人偶。然而鬼娘子脸上定格在恸哭表情,嘴眼歪垂,配着粉白面皮,仿佛融化糕点,整张脸有种说不出狰狞和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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