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持玉缓缓回眸,冰蓝色眼眸望向苏如晦。
苏如晦
捧着衣裳抬起头,正待继续刨土坑,大龙娘忽然对上双没有情绪双眼。
桑持玉满脸是鲜红血,只那双眼是妖异冰蓝。他面无表情,望着悚然僵坐大龙娘。大龙娘捂着嘴,死死掩住口中惊叫,眼睁睁看着这小孩儿自己坐起来。不可能,他明明死,头上伤那重,流那多血,怎能活?小孩儿身上点点亮起萤火似光晕,仿佛有许多萤火虫藏在他皮肤下面,他肌肤白得不像话,几近透明。
“又活……又活……”大龙娘语不成调。
桑持玉好似没听见她话儿,目光落在大龙娘心口。那是热血源泉,人体血气最丰郁地方。他视野忽然变得很奇怪,他看见肌肤下经络血行,蛛网般复杂密集。血肉香味吸引着他,让他口干舌燥。
他轻轻拧起眉,说:“好饿。”
要喊哥哥。
“哥——”
快要喊出口刹那间,只手忽然从后方抓住他头发,摁着他脑袋使劲往石块上撞。
额头破个大口子,血汩汩而流。大龙赤红着眼,抓着桑持玉撞石头,直撞到鲜血洒满石块他才停下。脏兮兮小孩儿滑落在地,墨黑无神瞳子被鲜血染红。
“不是故意,”大龙哭着说,“不是故意,谁让你不听话,怪你自己。”
他朝大龙娘伸出手。
“啊啊啊啊——”石屋后响起凄厉尖嘶。
远处,苏如晦猛然回头。
他往尖叫声地方跑,江雪芽和周小粟在他身后追。他跑回之前去过那户人家,翻身跃进栅栏,转到屋后,只见满地是血,男女尸体横陈在地,桑持玉半裸立在土坑旁,手里拽着个十四岁男孩头发。男孩半死不活,胸膛破个大口子。桑持玉经络泛着冰冷蓝色光芒,那光还在缓缓流动,仿佛有浩瀚星海藏匿在他身体深处。
“玉儿……”苏如晦愣愣地喊他。
大龙娘赶回来,急道:“愣着干什,快把人埋!叫贵人知道,们家都没命!”
大龙爹冷汗直流,“对对对,这下死透,快埋快埋。”
大龙娘蹲下身,收敛桑持玉尸体。她怀着内疚,却又无可奈何。这孩子是世家娃娃,让旁人知道大龙拐这孩子,他们家子必定会被五马分尸。
“孩子,们家对不起你,你走好。来世再投个好胎,安安稳稳过辈子。”
她碎碎念叨着,手指摸上桑持玉衣裳。滑腻绸缎,是他们庄稼人辈子都没有穿过好料子。内疚落下去,贪念在她心头滋长。改改,可以给她孙子缝小衣裳。反正他已经死,留着这衣裳也没用。大龙娘把桑持玉衣裳扒下来,让他赤着半身躺在草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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