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有发现,戚隐指尖有青色凝光冒出尖儿,像微弱萤火。然而,身体蓦然停住,凝光闪即逝,消弭无踪。戚隐睁开眼,大地在他眼前寸远地方,仿佛是个黑洞洞嘲笑脸。身体缓缓降落,泥糊脸,沾满面风尘。戚隐埋着头苦笑,果然,被逼到这种程度都不行。
扶岚皂靴停在他身前,戚隐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歪嘴笑下,道:“说嘛,没天赋,不行。”
扶岚蹙蹙眉,“小隐……”
戚隐拍拍身上灰,踅身扶着树离开,扶岚跟在他后面,戚隐忽然回过头来,道:“呆哥,别跟着。”
扶岚愣。
上去!”
“小隐,快凝神,”扶岚道,“要不然,会死。”
话说完他就不见,仿佛刚刚只是片虚影。戚隐继续下落,连绵大山在底下,青碧色山川湖海向远方绵延,他是只渺小蜉蝣,无助地扑向大地。戚隐心脏狂跳,整个人都快疯,四下里都没有扶岚影子,钉耙也不见踪影,只有满目天与地,满耳风声如潮。
快想,快想,口诀是什来着?戚隐紧紧抱着扫把,可什也想不起来,心跳得太快,脑子里片空白!
越落越快,嗓子里钻风,他脖颈上青筋,bao突,呼吸不过来,好像快要死。扶岚那个小王八蛋,这是玩儿真!戚隐并拢双指,使劲儿朝扫帚戳,“快动,快动!干你大爷给老子动!”
“呆哥,狗崽是狗崽,戚隐是戚隐,不样。人都是会变,况且过十多年,四岁事情早就忘光。”戚隐看着他,轻声道,“所以,不要跟着。”
扶岚睁大眼望着他,戚隐拉扯嘴角笑下,头也不回地走。
扫帚依旧点儿反应也没有,御剑要心剑体,御扫帚就要心帚体。天知道他这两个月对着这把秃毛扫把参悟多久,硬是感受不到半点儿扫帚呆若木鸡内心。这玩意儿压根就没有心,感受个屁啊!
个没有抓稳,扫把脱手而出,远远飞出去,下就不见影儿。戚隐绝望,张开双手任风裹着他。大地离他越来越近,他几乎可以看见苍青色岩石尖锐棱角。那瞬间他忽然想起很多从前事情,姚家阁楼潮湿床铺,九头鸟从小姨嘴里炸出来,张牙舞爪,面目狰狞;漆黑夜色里凛冽剑光从天而降,白衣剑仙翩翩而来……所有记忆白蝶样随风而来,在翻飞蝶翅间他好像看见多年前吴塘河心,那个面目模糊美丽女人朝他伸出手,笑容哀伤。
什长生,什斩妖除魔,他什都不想要,他只想要在泼天大祸从天而降时候,有剑在手!
然而……已经来不及。
大地朝他张开怀抱,坚硬岩地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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