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六道：「宋先生说你在丧魂沟里泡过尸水，很脏。你去不去？不去
告诉宋先生。」
顾小幺没奈何，苦着脸去
，程小六
骨碌滚到自己
草褥子上，冲着顾小幺背影挤眉弄眼喊：「宋先生说连头道洗——」
顾小幺不情不愿地「唔」声，程小六竖起耳朵，听棚后头哗啦哗啦水声，龇牙咧嘴晃着脑袋躺倒，从怀里摸出冰糖包，打开摸块扔进嘴里，忽然念头转，又把冰糖从嘴里掏出来，朝对面褥子上窦天赐晃晃：「喏——」
窦天赐裹在破衫子里没动，程小六继续喊：「喂喂——」再把冰糖拿起来晃晃，「喂，你想不想要？只要从今往后喊大哥，这块就给你。」
窦天赐小脑袋动不动，程小六道：「真不想？真不想就吃啊。这里大包来着，今后块都不给你。」
喝。
顾小幺睁圆眼，禁不住又往空碗里倒口汤，又喝，再倒、再喝，再倒、又倒，剩到最后口，顾小幺心疼地捧起汤碗刚要倒进自家肚里，嫩嫩小脸仰起来，水汪汪眼眼巴巴地看他，顾小幺手软，最后口汤倒进空碗。
刘铁嘴捋着胡子说：「妙极妙极！」面揩抹着嘴放下自家空碗，宋诸葛说：「小幺，你跟这孩子倒投缘。」顾小幺盯着宋诸葛饭碗傻笑，点头工夫伸长脖子咽咽唾沫，宋诸葛拍拍他头：「好！」随手放下饭碗，也是空。
顾小幺吸吸鼻子，扭头瞧瞧舔掉嘴角最后滴汤渍窦天赐，认命。
收拾好饭碗，顾小幺再把草褥子连同窦天赐再拉回原位，宋诸葛烧锅热水，倒进窝棚后面连顶柴棚中个破木盆里，掺凉水调温，把窦天赐按进去洗遍。
窦天赐脑袋还是纹丝不动，程小六甚是无趣，把冰糖扔进嘴里。正好后帘子挑开，宋诸葛进来，道：「小六，洗过没？」
程小六道：「洗过，刚叫顾小幺去洗。」
宋诸葛道：「你这孩子又胡扯。方才直在柴棚前头，怎
只看见小幺没瞧着你？去，
程小六被叫去拧手巾把子，心里老大不乐意：「宋先生，他都那白你还洗他？」
宋诸葛说：「从丧魂沟里捞上来，泡过尸水，不洗干净不成，剩下水你跟小幺也洗洗。」
程小六嘴上应着，趁宋诸葛转身拿手巾往窦天赐脸上泼两把水，见窦天赐打个喷嚏，心中大乐。
宋诸葛洗完窦天赐，仍旧用破长衫裹好，抱到窝棚里，却还放在顾小幺草褥子上。顾小幺见状耷耷眼皮，今晚上窦天赐在褥子上睡定。
程小六见宋诸葛转身，说：「嗳，顾小幺，宋先生叫你洗澡。」顾小幺这辈子最怕听见「洗澡」两个字：「不是上月里刚洗过？怎又洗？你怎不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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