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现场让人取来契书,与眼前少年合契。
谢虚还以为这是岗前培训,提笔留下自己姓名——这是这具身躯自带本能。那隐世门派中弟子都可算他半个师父,负责给他蒙学人是先皇当政时探花,后来教书识字也是前朝大儒;只可惜这多个文曲星,竟都默契不敢指导少主道义通识,才让谢虚性子生得古怪自负。
秋先生瞧着契书上力透纸背,极端正风骨“谢虚”二字,又是冷笑声。心道这探子大约不知晓,被逼迫要卖身花楼孤苦百姓,可多半都是不识字。
边想着,他也边留姓名,正是“秋池水”三个字。
是他以南竹馆老鸨身份行动时,用假名。
他屏退四周,只身人面对着谢虚,手中折扇轻摆,额前碎发飘起,露出光洁俊美张脸来。
秋先生目光灼灼,哑声道:“你究竟有什目?”
什目?
谢虚微微侧头,又平缓地重复遍方才话:“要成为天下第花魁。”
“不是这个!”折扇啪地下收起,秋先生只差咬碎口银牙,颇为愤恨地盯着他,“是问你其他目!”
——
秋池水近日头疼得很。
除那血鹿堂左护法纠缠上他,还有点心烦事,便是那个姓谢探子。
他将谢虚安排成地位最低、事务最为繁琐那类仆役,哪怕是最为低微落魄小倌妓子也能使唤他。可没想到那些被磋磨脾性愈加古怪冷漠、反复无常风尘人,竟像是昔间改性子……不说热切,也少有刁难。
南竹馆是以小倌营生为主,女人少,偏偏那些姑娘们却尤其偏爱谢虚般。秋池水原本见这些女人老爱使唤谢虚,还担心那探子万恼羞成怒,杀她们离开,岂不是害这些本就可怜人。待满脸懊恼地要将谢虚调开,才发现那些姑娘都是喊谢虚去吃
……还有什其他目?
谢虚又想起他原本挑地方是翠拂楼,只是受指引才到南竹馆,于是又道:“听人说这里收白。”
谁和他说红倌、白倌?秋先生顿时失声,颦眉看谢虚。纳闷这人莫非还没发现,他身怀武功事,已经,bao露?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毕竟修炼已久武林人士哪里会知道,自己哪怕刻意隐瞒,举止也与寻常百姓有很大不同。秋先生目光灼灼地打量着他,突然便换上幅贪婪刻薄神情来:“嗤,那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至少现在,还不够格。”
“这些时日,你便先做些伺候人活计吧。和那些个公子姑娘们偷师两招,待调教似模似样,再出去接客。”秋先生嘲讽道,故意将谢虚贬为伺候妓子仆役,却没想到这人心性强韧,竟丝神色波动也无,十分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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