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灯明,来时候你可没说是这种恶作剧。”
“少放屁,没有!”有少年骂骂咧咧地说着,语气非常,bao躁。
薛慈身体还使不上力,只软软地靠在别人身上,勉力睁开右眼,看见是摇晃又昏暗景象,条走廊、楼梯,白炽灯光。
“老师来——”
喧闹周围刹时静静。
……
“薛、薛慈……薛慈!”
耳边是熙攘慌乱声音,像是窝鸟雀叽叽喳喳簇在块,哪怕音调清朗,也很难叫人心喜。
无数双手托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捱着薛慈,哪怕是占不到地,也要去牵牵他衣角。
薛慈微微蹙眉。
到京市某家专攻癌症肿瘤私人医院当中继续治疗,薛慈却尚且保持着清醒神智,拒绝。
也是成将死之人,才让薛慈察觉自己原心存死志。
他在重症监护室度过最后几天,除去照料他医生护士,再没见过熟人。做人到这份上,也总该惭愧自省——自己是否太过失败,乃至亲人厌弃、友人背叛,活二十几年情窦初开,难得喜欢也被轻视践踏。
薛慈脾气并不算差,甚至他从有记忆开始,便极尽全力地让自己变得“讨人喜欢”些,但身边能回忆起每个人,都好似避他如蛇蝎,甚至恨他入骨。
都说以真心换真心,但他真心却是风中烛火,地下尘埃,没什公平珍惜可言。
训练营带队老师分开这群八、九岁正精力旺盛小孩子,看到最中间眼角带血,脸色苍白地半躺在别人腿上小少年时,顿时脸色比薛慈还要白。
赵老师听见有人受伤消息,也来不及问清是谁,鞋都没穿好,便立即赶过来。毕竟这个野外训练营中孩子哪个不是精贵小少爷,哪怕操着“训练”、“独立”中心主旨,也是绝不能受点小伤。
何况这还不算是小伤。
更让老
他意识缓缓清醒,堆积在身体当中沉郁病痛似乎已经消失无踪,但是左眼却依旧疼得厉害,像是被薛父拿文件夹砸破那天,睁也睁不开,只能紧闭着,感受眼角颤巍巍地渗出血花。
“薛慈眼睛流血。”稚嫩少年音传来,语调中焦躁不安连着其他人也难言烦闷起来。
又有人呵斥:“你别去碰他眼睛!”
“别碰他!”
“看见,刚刚是长灯明推薛慈……”
几日逼迫他痛楚,让薛慈身体不免虚弱,也让他精神前所未有地清醒过来。
他体内如被拨动反骨,失去最后点畏怖不舍之心。
那些让他厌恶画面与过去离他越来越远,变成走马灯般。
临死之前,薛慈想,世道对他实在不公平,他总要对自己公平点。那些人憎恶他,他也嫌恶他们。
互相厌恶,也算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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