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晏虚弱地咳道:“十九。”
扶苏面无表情,大言不惭:“为长兄,今及冠。”
公子扶苏这年满打满算,刚过十七岁生日。这世间,有些人坏得很出色,比如成觉,也有些人,坏得不出挑,坏目只是为愉悦自己,比如扶苏。
四人论兄弟齿序,彼此见礼,从长兄到四弟,依次是姬谷、嬴晏、章甘、黄韵。他们皆未行冠礼,均无表字,便只以兄弟排序互称。
扶苏垂目,却听见黄四郎低缓温柔道:“弟素来不信那些空话,既然诸兄长都喝血酒,日后若违今日盟,残害彼此,便叫哥哥们遭五马分尸、曝晒吊颅之刑,如何?”
说有缘,非要结拜。
扶苏并未出声,不动声色地等着,可是那三人都是来回地试探发招,留给少年也就是个后脑勺。扶苏扭头,清水中荡漾是张平凡木讷面庞,霎时间觉得,自己大概是自作多情。
扶苏用奉娘给人皮,换个脸和名字,如今叫姬谷。这张脸不好看也不精明,反倒显得有些粗糙,那些眼高于顶姑娘是瞧不上。这姑娘说要与自己结拜也许只是捎带,只为让场面看起来更圆融。
他媳妇年后突发慈悲,扔给他个包袱,说为响应天上人间养童养婿主要目,本着不悔夫婿觅封侯原则,让他去平国孙大家处求学。扶苏觉得她想当皇后想疯,可是听说孙大家家中藏书可比拟大国,他乖觉地闭嘴。临行时这妖怪给他绣个模样自己,丑得令人发指,还直慈祥地说想家就看看娃娃,她就是娃娃,娃娃就是她。换言之,如果娃娃被他怎着,奚山君必然十倍百倍地对他怎着。
扶苏多想扔这镇宅利器。任谁家长大公子都不爱这玩意儿。
这是伍子胥死法。
扶苏听着不对劲。哦,敢情就他们三个当哥哥得发誓,谁害他谁当伍大帅。这人瞧着倒脸温柔,脸红着都能给人下套。
嬴晏
扶苏面无表情,但神游天外,回过神时,三人已经拍板决定,结拜。没人问他意见,扶苏也没什意见,因为这三个人没个是吃素好惹,此时说要结拜只是各怀鬼胎,他懒得得罪他们,只是决定以后渐渐避开他们。
上岸休整时,破庙外,人扯条柳枝,大半夜,月亮白得瘆人,四滴鲜红血溶到个破碗盛烈酒中。
“天极为约,太明誓,紫宫订盟,末星为鉴,吾四人今日结为兄弟,血脉共溶,心形相,互敬互爱,永不相害。”章姓少年如是震天吼,咕咚咽口血酒,眼睛却直直瞪着扶苏。
黄姓书生小脸红扑扑,微笑道:“弟十七,诸位孰为长兄?”
章少年似乎挺待见黄书生,眉眼荡,漾出些美色道:“兄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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