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姜越眼下没有说话,只是淡笑沉默地用着精美饭菜,心里却是很清明。
这朝中之人除却他这明面上反贼,剩下当有三种——是做鹰犬,皆为效忠皇帝以自利,二是做奴隶,都为分享权利之光晕,其三便是做公仆,成日把天下大义挂在嘴边上,私下所想,却是让前两者之所图在自己身上更长久点。
鹰犬者,重臣如蔡氏;奴隶者,宦人如胡黎;公仆者,清流如张岭。他直以为裴钧抛去与他皇侄那层不明不暗难登大雅之情,总还是要算作前者,可如今……
裴钧仿佛既没有继续盲忠他皇侄,也并不能如何自利。
他仿佛不再属于这三者中任何者——也就是说,裴钧跳出这盘三方角力棋,而成为个与他姜越相同、无法用棋局之内逐利规则来将其
,轻叹口气,“孤以为,裴大人不是这样人。”
裴钧不急不恼语重心长道:“哎呀王爷呀,您也不能总叫贼挨打,不让贼吃肉啊。”他抬箸给姜越夹块清蒸银鱼,也给自己夹块,向姜越微微笑:“臣这贼可是明贼,不是暗娼,这锅肉也愿意奉给皇上吃,奉给王爷吃,奉给天下人吃,只要得保朝巍巍江山国祚万年,王爷少少分臣点儿肉渣子,臣嚼个味儿也成,大也不稀罕。”
说罢他将姜越跟前儿筷子奉去他手边,温温和和道:“王爷也别尽听胡吹,您先吃些东西。梅少爷这楼里菜都是好,往后王爷若愿意呀,臣就再陪王爷来用用,陪王爷把酒言欢,促膝长谈。”
——怕又是要请几部*员来议事才真。姜越颇为好笑地摇摇头,直身接过筷子,在裴钧殷切如老妈子般目光下,终于夹起那清蒸银鱼用口,时直觉肉质爽弹滑嫩,入口带有咸香和回甘,虽未至惊艳之地,却已然足够清新美味。
此时听裴钧又道:“臣常闻王爷征战数度、身有旧伤,不喜辛辣、油腻之物,此番便专令梅少爷制些清雅小菜,不知王爷可还喜欢?”
姜越将口软暖鱼肉缓缓咽,轻轻点头笑道:“尚可。有劳裴大人费心。”
“为王爷费心是臣福分。”裴钧眯起眼向他笑,又给他夹簇绿叶:“您再尝尝这个。”
姜越客随主便,由着裴钧样样夹好几次菜,也都赏脸吃。此时不知是半饱炊膳食确然做得别有特色,还是他单纯只是听裴钧那席鬼话听得饿,才叫这样样菜色落在口舌之中都确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清新可口,让他这贯不理朝臣接待人,竟也对许多事竟真能在饭食觥筹里谈成有几分理解。
原来只要切马屁都拍对位置,再野驹子也能有回头时候。
而裴钧其人,果真是深谙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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