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雪里从长春峰去往祠堂,中途经过接天崖。
崖顶最高处,据说是霁霄合籍之前洞府,每天都有弟子前去膜拜,以最苦寒风雪磨砺剑心,感受霁霄真人残存剑意。
但孟雪里怕冷,当然不会自讨苦吃,走正面翻山大道。
幸好半山腰有条僻静小路,陡峭栈道沿着崖壁修建,半嵌进山岩,半悬在空中。
小路四下无人,他忽然不走。岩石缝隙间,株野梅颤巍巍立在风中,含苞待放。
孟雪里怀揣小手炉走过吊桥,刻有‘长春’二字石碑被抛在身后。
冷风扑面,忽然脸颊凉,他仰头看着飘飞雪片。
若从高空俯瞰,四野白茫茫,唯有长春峰绿得突兀,像座巨大、华美暖笼。
覆盖山峰上空阵法,像只倒扣琉璃碗,散发着淡淡光晕。
孟雪里三年不知外界气候变换,春秋交替。乍见千岩俱白,山林冰挂剔透,竟觉得恍如隔世。
孟雪里说:“不信。”
今天,寒山为霁霄举行祭拜大典,丧钟低沉,仿佛在对他说,事已至此,由不得你不信。
孟雪里俯视水面:“三年道侣,也该处出感情,他稀里糊涂地说死就死……”
“总得给个交代。”
如果锦鲤能说话,定大骂饲主不要脸——
“咯吱。”
孟雪里伸手,折下截花枝,抖落枝头积雪。
栈道那头响起声呼喊:“孟长老!”
只见刚才报信刘小槐迎面跑来,惊喜道:“吓死,以为您迷路,咱们快走,掌门又催!”
小道童气喘吁吁小脸红扑扑,稚气又可爱,说
他循着钟声与诵经声,心情甚好地漫步山道,看什都新鲜。
离长春峰渐远,终于见到人影。山道上偶尔走过身穿寒山道袍外门弟子,或腰间佩剑、或捧着香烛或瓜果。他们步履匆匆、神色肃穆,却看不出半点悲戚。
初闻噩耗时,无数崇拜霁霄真人弟子以泪洗面,七天过去,众人已变得平静坚定。
切正如寒山掌门教诲——“失去霁霄寒山,反而要更团结,更强硬,绝不能自乱阵脚。让外人以为们元气大伤,软弱可欺。”
今天对寒山剑派来说,是场不动刀剑硬仗。
狗屁感情,三年见面三次,人家霁霄能记得你长什样?就算全寒山死绝,也轮不到你这假道侣为他出头。
世人羡慕孟雪里好运,霁霄心意,‘万古长春’为证。
其实霁霄常年闭关,长春峰空荡寂静,唯洒扫童子还胆小如鼠。孟雪里守着孤峰,但凡有个能谈天活人,他也不会跟鱼聊天。
合籍之后,两人各过各。霁霄如既往沉迷修行,孟雪里自己跟自己玩,渐渐学会自得其乐。如果霁霄没死,以百年计数漫长时光,也就这般消磨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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