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浮游间,前方领路守卫已经停下。沉默对她拱手,做个请姿势,自行退下。
她上前两步,隔着西海玄铁栅栏,在微弱
褚色劲装,墨发高高束起。剑眉挺鼻,英气逼人。
她周身未有配件兵器,武者锐气却喷薄而出。
柳欺霜并不如表面看上去平静。
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如何面对那位犯下大错师弟。她沉醉修行,贯不善与人相交,更不善言辞,这次却不得不来。
他们兮华脉,不比其他各峰。师尊虽极负盛名,却长年游历在外。
无昼无夜,无寒无暑。空寂与沉默被放大到极致。
权势通天翻云覆雨手,穷凶极恶杀人取乐者,铸成大错青年俊才,修为莫测魔道邪修。既然在这里,身份都只是囚者。
若真要区分也有办法:已审判,未审判;有人来看,没人来看。
有人来探望,比看见日头可能性更小。
且不说此处乃沧涯重地,身份极致贵重者才有请示进入资格;单说沧涯山脉势特殊,愈往下山势愈重。
世间最绝望困局是何地?
云梦泽中跌进瘴气,毒物缠身;浮空海上撞见飓风,卷起滔天巨浪;十万大山里误入深处,惊醒沉睡凶兽?
以上种种虽凶险至极,但若修为高深,身怀重宝,未尝没有万里求生机,脱困而出可能。
都不同于沧涯山地牢。
深林苍谷,莽莽大山之下,另有玄机。
算起来,从当年大师兄代师收徒至今,这位师弟连师父面也未见过。
加上他们峰弟子凋敝,地广人稀,平时又都独自修行,半年也未必见上面。
但即使情分再浅薄,总归是师出脉,她也不愿看到对方大道止步于此。
说起来,她对这位师弟印象只停留在年少老成,沉郁寡言上。
模糊记得他天分极高,入峰修行前,似乎是当年学府结业考试榜首……
武修压骨错筋,灵修阻塞气感,普通修者被压制与常人无异。守卫虽长年修习抵抗山势法门,也最多撑半日功夫,便觉骨肉酸痛。
此时却不同。
几近凝固空气被打破,沉寂甬道中,响起脚步声。沉稳有力,气息绵长。
不急不缓,虽是行走不见天日地牢,却好似走在大道坦途。
人影走过高大鲛油铜灯台时,跳跃火光照亮来者面容,竟是个女子!
望不到尽头狭长甬道,每隔五尺置着鲛油铜灯台,幽幽烛火像是深夜里兽瞳。
没有酷刑血光,没有嘶喊啼哭。只有沉重死寂,浓稠如漆黑暗,唯声音,是回响不绝更漏滴答声。
周而复始,千遍律。
就连每三个时辰换守卫,都神色木然,缄口不言。
这世间能逼死人,孤独算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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