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面对面坐
“许久没吊嗓,也没怎练过。该忘,忘得差不多。也就还剩段桃花扇记得。”
“唱得不好,南哥别怪。”
沈南逸拿椅子在台下坐好,两人视线在纷纷大雪中对眼,魏北便唱。
他道是:柳丝丝,月迟迟,默默低头默默思,叹惜嫦娥未有团圆意,朝朝暮暮,负尽芳时,怅月不解人愁,恨花不解人语。
那把嗓子清冽透彻,确实不熟,唱得也不算好。可沈南逸也听不出好不好,他只知道这词好。
沈南逸始终相信,那时魏北有这个魄力。他身上有着很强精神力,即使在灰头土脸日子里。即使他显得卑微,顺从,又下贱。
沈南逸绝非不懂他高傲,只是那时候太早,而共情来得点也不巧。
谁也不知道。
夜色愈来愈黑,戏台边有盏照明灯。台上亮光不足,混着雪夜,别有美感。
沈南逸没有为难他,笑着拍拍魏北肩膀,“你不想要,就给博欧。”
渐渐松开。由此沈南逸感受十分清晰,他忽然有点慌。
慌张。
感觉他在告诉他,放弃。有什东西在悄然远去,从原本肯定地方,正以种决绝态度离去。
沈南逸想反手抓住魏北,可他没有。他想说,这是第二次。魏北宁愿放弃机会,也不愿讲出实话,也不愿对他撒谎。
魏北低着头,定定地看着两人鞋尖上,脏乱雪水。
这天魏北唱得断断续续,凭着记忆,想起便唱,想不起便跳过。沈南逸却听得很尽兴,他遥遥地望着舞台,似能想见这人穿戏服,上妆,又是何等绝色。
雪粒铺天盖地,很快在沈南逸肩头累积层。魏北就看着他,他也看着魏北。
看着这人在寒风中傲立,本该是永不低头男孩。
最后魏北实在唱不出,沈南逸便招手让他下来。魏北捡起戏台边大衣与围巾,披上。
沈南逸叫他跨坐在自己腿上,魏北很顺从。
他说:“不要浪费今晚,记得你会唱京剧和昆曲。宝贝,上去唱段。”
魏北没有推辞,他越过沈南逸就往台上走。边走,边扯围巾,脱下大衣。他里面同样穿着定制西装三件套,是方才沈南逸睡觉时,他突发奇想去换。
本以为在无人知道地方,或许凑个登对。
没有追光灯,没有彩头,观众只此沈南逸人,魏北却站定,仿似天下无双名角儿。
他站立着,双手交叠在身前,没有动作。
良久,沈南逸突然叹气。
“魏北。”
“你再想想。”
很久以后,沈南逸也没有告诉魏北,其实关于冰川那段话,他没说完。
——冰川运动极其缓慢,每年仅向前运动几厘米,年复年地挤压,推移、粉碎挡在它道路上所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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