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逸将手机远离耳朵点,魏北才将要睡着,这动静闹得他微睁眼。
魏北洗澡出去时,沈南逸坐在床上,靠着床头打电话。语气不太好,应该是和编辑产生争执。
那头声音挺大,魏北上床,勉强听清。
“沈爷,哥。知道您才高八斗,视角新颖。写别人之不敢写,说些话都是要杀头。反正你不怕,可怕啊。上回有本审批没通过,说是哪些关键词有问题,这他妈直接扔进黑名单。南哥你改下稿子,行不行。”
“上回进局子喝过茶,下次再去喝,也无妨。”沈南逸说话懒洋洋,见魏北靠过来,便抬手伸进他睡衣。指尖带有薄茧,揉擦魏北细腻后颈。像提着只猫,弄着只宠物。
“实在不能出版就算,你给发回来。”
献世。最后收场,却是他祝他年少有为。
沈南逸认为自己处在边缘,有时作家要站在边缘去审视世界,审视制度。而边缘以下或许是深渊,深渊太黑。那人走时候,他也曾挽留。是否痛苦,应当还是有。
只是年代太久远,当时场景、面容、前因后果已记不太清。唯有那种后劲绵长悲伤,像插在根骨里钢针,发锈,抽走时血肉模糊。
经年以后旦下雨,它便隐隐作痛。
魏北说得有点僭越,聪明人说话是有深意。怕你对有意思,那你对,到底有没有意思。
“沈爷,您不要这个钱吃饭,干这行,还有家子需要养活。谁都知道你书本本大火,销量也好,再版茬接茬。看这几年形势好,您能不能多留点传世之作?”
“别提什钱不钱,庸俗,”沈南逸听得烦,又说,“什传世之作,狗屁。都他妈是些低俗读物,你别把抬那高,也不是什好玩意。伟光正东西写不来,谁他妈要改谁去改。”
编辑陡然也拔高声音,“他妈!沈南逸!你听听你这说是人话吗?”
“这几年书号减少你是知道吧!啊?能出版就不错,全国那多作家眼巴巴看着呢,今年出版严控,业界内都焦虑成什样?啊!”
“书号只给畅销书,你是不愁钱,比起那些不出名作家,至少不怕风餐露宿,不怕吃这顿没下顿。你是怎样?想搞地下出版物?又想在法律边缘试探?”
说出口,甚至有瞬后悔。如果时间能拨回,他会沉默,但没有如果。
沈南逸恍惚几秒,从记忆中拔出。他看魏北眼,很长、很深、很有含义。
“魏北,给你个建议。明年你离开,不要立即投入下家怀里。”
“年轻人要去看看更广阔东西,比如飞过峡谷,潜入深海。然后你会发现,生与死,爱与恨,得与失,其实点都不重要。”
爱不爱,点也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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