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奶奶说，人死之后，不晓得去哪里。但这辈子
人，都不要再去找她
。她这
生活得很累很辛苦，骂不少人，也干过不少泼辣事。就让她下辈子安静地度过吧，与她血承脉人，便不要再相遇。
“你奶奶偷偷在枕头下藏几百块钱，有字条说，是留给你。她印象里，你始终是个长不大孩子，需要人抚养。奶奶其实很爱你。”
“她不知
奶奶和魏忠国下葬时，才把魏囡从学校接来。魏北努力平静地告诉囡囡，父亲和奶奶都去很远地方。
魏囡不愿走近，其实她脑子里对于死亡完全没什
概念。她问，那爸爸和奶奶还会回来吗。
不会。魏北说。
魏囡就低下头去，良久，她慢慢说，是不是囡囡不听话。他们都不要
。
魏北蹲下去，眼睛酸胀得厉害。他说，不是不要你。是他们去很远地方旅行。
官城，奶奶和魏忠国遗体已送入殡仪馆。公墓早就挑好，且续费三十年。
在灵堂里，站着个男人，他让助理联系司仪与其他事物。魏北憋着口气，怕气儿松，他就不能承认里面躺着谁。
沈南逸转身看他，眼底情绪复杂。年轻人脸上苍白，连夜赶回憔悴得很。魏北犹豫地、甚至有些懦弱地站在灵堂之外。他看着沈南逸，眼睛红透。
没事，有叔叔在。沈南逸朝他招手，指间夹着烟。他站在那儿，仿佛切都有支柱。
半晌，魏北疯似跑进去。他扑到奶奶水晶棺前，张大嘴，没发出点声音。他不断地摸索着，隔着棺材，不知该把手放在何处。
你骗，魏囡突然大吼，哥哥你骗！你骗！他们都说爸爸和奶奶死，人死就是没有，再也没有！你骗！这世上再也没有奶奶和爸爸！
魏囡眼泪顺着流，大颗大颗。她捶打着魏北肩膀，哭得好大声。她说再也没有爸爸，再也没有奶奶！
魏北沉默着，随她发泄。他想，也没有奶奶。
沈南逸始终站在边，阴阳先生安排放置骨灰盒，最后盖上大理石块。等这些事都做完，场葬礼也就落下帷幕。
前来悼念人有奶奶生前看护，她与魏北并肩而立，说你奶奶走得很安详、很平静。没有挣扎，也算喜丧。她说你奶奶到死前，还是叨念你。说没看到孙子成家立业，总归不放心。
奶奶。奶奶。魏北拍拍水晶棺，又不敢太大声，似怕惊着沉睡老人。
您看看，奶奶。不要睡好不好，您看看。
是小北啊，奶奶。回来，再也不走那远。奶奶，您看看啊！
求您睁眼看看。求您
沈南逸没有上前阻止，他看着魏北无声地歇斯底里。烟没抽，直到最后烟灰滚落地，他也没有抽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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