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小刀说:“就慢慢学,仨月还算个事?”
凌河垂下浓密眼睫:“教你个容易,争取三天就学会。”
严小刀那晚并没有太明白,凌河为什就不教他个难点曲子,慢慢磨,着什急?非要三天出师?
凌河拿曲谱让他挑,选个看起来还算简单巴赫。两人效率真心不太高,因为弹着弹着就好像变成互相捉着对方磕牙斗嘴,基本就是小刀练指,凌河练嘴,把个学生批判得基本无是处。小刀有时不自觉地被对方眼睛吸住视线,默默地再调开视线,却用眼角余光瞥见凌老师死死盯着学生双手看,像要吞他手指。
两人比较靠近那只右手与那只左手,弹到某些音域不期而遇,却又心有灵犀般,无名指小指部位掌骨就贴合上……谁也不吭声,谁也不拿开手,手都黏住,于是琴谱就变成副乱弹。
报告。”
严小刀低音轻缓:“就汇报下,不瞒着你呗。”
凌河冷笑声,记无形刀剖开谈话实质:“严总,你有什事想问吧?不必拐弯抹角,你问。”
这就是凌式风格,就这咄咄逼人不给彼此留个转圜余地,毫不遮掩其个性锋芒和读心之术,都懒得跟你兜圈子虚与委蛇。
严小刀注视对方:“没什可问。”
弹琴弹过午夜,真是捱到再不收摊手底下娃儿们要跟主子爷揭竿起义,巴赫练习曲只弹成两页,约定明日继续操练。
严小刀把凌先生拾掇洗漱上床,自己独自走回客房,让孤单寂寥影子慢吞吞地拖在走廊昏暗灯下,生生拖出几分明明不想走、明明牵绊着压抑。他进浴室脱掉上衣,先就将脑袋扎到喷头下面,用冷水狠狠冲刷清醒,然后面对镜子。
冷水毫无怜悯地打湿他头发、胸口和其它部位,水珠在浓密乌黑睫毛上跳跃。饮鸩止渴式强行冷却,最终让身体最后块遮挡布
“严总有什疑问尽管问。”凌河斜睨着他以视线剐向他面皮,极薄嘴唇好像只是微微开阖就砸出串,“什明枪暗箭疾风猛浪什妖魔鬼怪虎豹貔貅没有见过?不会被任何问题吓死或者噎死,严总尽管来,千万不要憋着。”
严小刀很确认地说:“没任何问题需要问。”
就那片刻,他再次确认自己判断力和心情,不是逃避,而是释然,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这个浑身裹着戾刺、光芒耀眼四射、脾气又臭又硬谁都收拾不服凌先生,跟麦允良或者卢易伦简直太不样,身上每片鳞片都扎手得不样!
严小刀敲下琴键,语带讨好意味:“你刚才那支曲子是什,就学那个。”
凌老师不留情面地驳回努力上进学生:“《月光奏鸣曲》,太难,你学不会,学仨月都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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