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父亲蒙冤,知道家人无辜,但他做什?”靳岄冷冷道,“他是给梁安崇巴掌,可最后还是签那份圣旨。不过巴掌而已,他是天子,是君王,怎?他巴掌就更金贵些,能打得梁安崇更疼些?!”
贺兰砜忙拍拍他肩膀。
靳岄略为平静,又道:“岳莲楼隶属明夜堂,是江湖人士。官家和圣人若要找,断不可能依赖江湖势力。明夜堂又说那人是宫里人,除皇子之外,不作他想。如今太子之位空悬,官家膝下有七八位皇子,其中有能力竞争此位置,至少三人。”
贺兰砜想想:“这三人中有人找你,找你是因为……”
“因为是靳明照儿子。”靳岄接话,“是靳岄或靳阳,对他来说全无所谓,只要父亲是靳明照就够。梁太师与父亲之死有关,‘靳明照儿子’又在北戎当质,多苦,多惨。无论露章面劾或封章奏劾,只要他得到,就能成为他弹劾梁太师工具。”
理由,兴奋地弹动着。
天地间许多故事,往往就因瞬间“不舍得”而起兴。之后才有花枝春满,人间月圆。
他最后勉强让自己平静说句“你太怪”。贺兰砜也学岳莲楼坐在朱夜身后样子,下巴搭在靳岄肩上,只是低低地笑。两人胸膛震动似乎都变得致,氤氲晨色在雪融大地上铺开,前路幻染地彩光。
进入林子后,靳岄便看见这林中是有路,不是兽道,是可供车马通行小路。这儿寻常有人经过,他终于放下心。贺兰砜让他在道旁等自己,还给他生堆小火取暖。
拾柴生火间隙,贺兰砜终于问他和岳莲楼说什。靳岄察觉他对岳莲楼那轻微敌意,便将两人聊事儿跟他五十说。
“就算不能绊倒那太师,至少也在你们皇帝面前露脸,
实则在岳莲楼告知他梁太师事情前,靳岄也怀疑过促成父亲战亡真正原因是否应该落在皇帝身上。他盛怒与悲痛中确实恨过高高在上官家,但日子久,冷静,他便渐渐咂摸出此事疑点颇多,最明显处,是边境被犯、首将迎战,战局扑朔迷离,皇帝不是傻子,此时无论如何都不是下手歼杀靳明照时机。
而岳莲楼带来消息让靳岄确定,令靳家陷入这场灾难推手,或许要加上个“梁太师”之名。
梁安崇太师实则是大瑀宰相,曾任太子太傅,真正做到人之下万人之上,在朝中呼风唤雨。太子尚在世时,凡事也得看他两三分颜色,轻易不敢得罪。
而太子因病去世后,仁正帝悲怆难当,愈发懈怠政事,除军队调遣之外,几乎事事都交由梁太师主理。
“你怎知道找你是皇子?”贺兰砜问,“也可能是大瑀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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